本要全心准备解试的他,乍听到此消息,手中的书一下子落在了桌子上,他倏地站了起来,一会,又颓然坐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方扬扬手,让那小厮继续说下去。
“听大夫人房里的人说,这一次是大小姐提出要和离的。大夫人原先不同意,后来不知怎地,又同意了。不过,想想也对,那叶三郎如此荒唐,先有接了个烟花女子过门的先例,现如今,竟还要大小姐与那戏子平起平坐,岂不太侮辱人了?”小厮低声道。
“恐怕那戏子都是有心之人安排的吧。要不然,一个戏子,岂敢和赫赫威名的的严府作对?”柳士元冷冷地道。
“郎君你猜对了,据闻,在他们和离的次日,那戏子竟人间蒸发了,也是奇了怪了。按照叶府近日作派,既然叶三郎没了正妻,那戏子虽说成不了正妻,可以贵妾身份进叶府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为何到了这紧要关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据说,现如今那叶三郎正满城找她呢。”小厮道。
“呵,恐怕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柳士元低头浅抿了口茶,沉吟了会,又道“查出那叶老夫人当初为何会同意抬那戏子过门了吗?”
“听说是叶三郎买通了叶府的大夫,许他事成之后十亩良田,让他在叶老夫人面前说自己根子浅,极难有子嗣。所以那么多年,府中妻妾皆无所出。又帮那戏子把了脉,说那戏子怀了孕。叶老夫人信以为真,为了叶家的子嗣,不得已方同意了。只是她没料到,这一次严府的态度竟如此坚决,宁愿不要那嫁妆也要和离。权衡利弊之下,再有叶三郎在旁哭诉怂恿,便只得同意了。现在,得知真相的她吐了好几口血,正卧病在床,不见外客,听说,还将叶家大权全部交予叶夫人,整日只敲经念佛罢了。”小厮边叹边道。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一盘棋竟让那个废物走成了这样子。叶府的眼光竟短浅至此,枉费了我当初为他筹谋到这一桩婚事的心了。这严府现如今如日中天,别人想靠都靠不过来呢。他倒好,急着撇清关系。”柳士元深邃的眼眸露出了一抹狠意,唬得那小厮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沉默了会,他方道“看来这一步棋是死棋了,可惜我运筹帷幄了那么久,本想借着叶府将这严府拖下水,现在只能另外筹谋了。叶三郎那边,我们的人不要再去接触他了,免得打草惊蛇。这一次,恐怕是二郎在背后做的事,否则不会这么顺利就和离了。我不能让他察觉到我们在此事上所起的作用。”否则,便白费了这么多年的韬光隐晦,忍辱负重。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可那小厮自然是懂的,连连点头称是。
“可惜了春桃”柳士元长叹一口气,眼底却满是冷意。
“是啊,春桃姐姐冰雪聪明,最得郎君之心。没想到,却折在了叶府。不过,郎君现在还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她泉下有知的话,必定会非常高兴的。”小厮轻声道。
柳士元只是哂然一笑,不置可否。再听了城中的某些热话,便挥挥手让小厮出去了。待门关上以后,他却一下子跌进椅子里,满脸疲惫之态。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和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让他身心疲惫。原以为,这一次能将严府拖进来,没料到,却败在了那个纨绔子弟身上。再想想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不觉恨意顿生。
那个女人不是最以崔氏之女的身份为傲吗?他现在就要把她的好侄女,崔氏之女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倏地,他站了起来,踏着月光,沿着小路,朝隐月阁走去。
他以为这一次会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无人知晓,却不料,他的身影早已落进了那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里。
“嬷嬷,我刚才好像看见士元哥哥往那边去了。”躲在假山背后严鹤跃挠了挠头,天真地道。
“胡说,那边是你钰儿姐姐的隐月阁,他怎么会往那边去呢。你今天一直不肯读书,还躲在这里藏猫猫,当心我告诉你大嫂子。”一嬷嬷赶上前来拉住他便往王氏的住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