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准时重新开庭,审判庭里的记者大体还是上午那拨人,既然跟了一个新闻当然得跟完,还等着蹭这热点搞个大新闻呢,现在事情里面又搀和进来了当红炸子鸡陈光,就更是爆点新闻了。
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已经打听到个事实,似乎皮萨罗大律师并非受雇于华夏大使馆,而是被陈光重金聘请而来。
早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们就把新闻稿给发了出去,顺利的抢占了热点高地,让同行们艳羡不已,并咬牙切齿。
但天下聪明人何其多,再蹭皮萨罗这热点也可以,但华夏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新闻制造机,只要继续深挖他的动向,总能发现别的热点。
于是乎,在大约中午一点钟时,另一个新闻又被发掘了出来。
个别普林斯顿的地头蛇记者们利用别人看到陈光与方天宇径直开进法院停车场的林肯作为线索,一直查到两人是从伊顿庄园的古堡别墅大楼过来的。
再一打听那栋大楼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下乐子大了。
不少家住洛杉矶的资深奥斯卡评委竟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从西海岸躲到了东海岸,甚至全美不少其他城市中的奥斯卡资深会员也都来了普林斯顿,全住在伊顿庄园。
再结合前几天多纳德*约什坦的裸奔行径,这些电影圈大拿们跑路的动机不难揣测,他们怕啊!
这不禁让记者们对此忍俊不禁,抬手就以最大的恶意写了篇稿子。
《电影圈“来自东方的恶势力”,对奥斯卡评委的穷追猛打,名流们狼狈逃窜》
这稿子一发出去,热度比先前那篇写官司的还高,毕竟最近大家最关注陈光的地方还是他的电影。
电影圈各界人士对此看法不一,但大体都是觉得陈光的行为太过分,完全不给人活路了。
以前别人想得到奥斯卡虽然也会公关,但公关公到像你这么生硬的,你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家。
不过对电影界不是特别在意的人讨论到这事时就分外有趣了,觉得全美电影协会的这些大拿们太丢人了。
你们至于吓成这样吗?
陈光虽然是挺乖张的,但咱们美利坚好歹是法治国度,他再怎么疯狂总不能为了评奖就把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吧?
你们这行为岂不是丢了上流社会的人?
再说了,《巾帼》的确很好看嘛,你们会不会对华夏人表现得太苛刻与过分了?
如果说在《巾帼》的口碑爆发之前,北美这边的观众和普通人还觉得电影协会对陈光的抵制是在伸张正义。
那么现在随着舆论风头的转变,尤其是配合着《巾帼》与《世界派》的双重口碑爆发,不少普通人真觉得陈光得到奥斯卡是实至名归,电影协会现在的举动就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失了大国风范了。
所以这篇明明是打算抹黑陈光的稿子,却并未取得预期效果,反而让不少人公开抨击全美电影协会的人现在的举动是在将公正严肃的奥斯卡评选当成儿戏。
此时身在审判庭内的陈光满脑子都放在卓静思和普林斯实验室的事上,都不知道外面的舆论已经闹成了这样。
如果他发现此事,说不定会想办法把那个记者找出来好好的感谢一顿。
原因无他,也正是因为这篇稿子揭了老底,让全美电影协会的人突然给推到风口浪尖,本打算立马跑路去欧洲的协会大拿们竟十分尴尬的发现,不能走了!
倒不是谁将他们拦着了,而是现在既然事情已经爆了出去,真跑掉的话,岂不是真就坐实了外面的说法,自己这些人给吓得尿裤子了?
悄悄的闪人,还能勉强找点借口,可现在不行了啊!
哪怕真是那么一回事,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往后还得出门见人呢。
于是乎,这些人又默默的退掉机票,坐车回了伊顿庄园,对外宣称自己这些人到普林斯顿来和陈光根本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来这边度假的而已。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们信了。
如果让陈光知道,自己这无心插柳出现在普林斯顿地方法院上处理卓静思的事情,反而绕了个大圈子将电影协会的人双腿安上无形的枷锁,给他们绑在伊顿庄园里,恐怕他反而会笑掉大牙。
却说审判庭中,又是经过一番长达半小时的交锋,在皮萨罗的刻意引导之下,他在场面上虽然渐渐落入下风,但控方律师团队的思路渐渐的却被拉进了他的思路。
原本正与对方争执卓静思作案动机的皮萨罗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
“请问原告,我方认为,即使被告真因为个人疏漏的缘故,从实验室中带走了装着样品的瓶子。但关于她带走的东西,究竟拥有多大的价值其实也很值得商榷。比如说,如果被告方带走的是一瓶装着蒸馏水的瓶子,那么我方是否可以认为,原告方太过小题大做呢?”
控方律师正打算说话,却被普林斯法务部的负责人抢先了,“皮萨罗律师,我认为你的提问很可笑。如果卓博士只是在实验室中拿走了一柄扫把,我们当然不会提出任何意见。但她拿走的却是我们实验室最新的光触媒研究成果,这一点毋庸置疑!”
皮萨罗笑了笑,“是的,你们都是了不起的科学家,你们完全可以把一瓶银色油漆说成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价值数亿美金呢。”
大法官重重的敲了敲桌子,“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态度和用词。”
皮萨罗点头,“法官大人,我有理由认为,原告方故意在夸大卓博士带走的瓶子的价值,目前世界上并未找到任何与与原告方所说的新产品的文献与报告,也没有任何成果鉴定的证据,我认为,我的委托人带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原材料!”
普林斯实验室法务部的负责人给气坏了,正欲发飙。
那边控方律师却对他使了个眼色转而顺着皮萨罗的话说道:“那么请问皮萨罗律师,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证物的价值,就能认定卓博士从普林斯实验室中带走了价值不菲的样品呢?”
皮萨罗点头,“是的,但究竟是故意作案还是无心之失,还需要法官的评判。”
控方律师咧嘴一笑,然后回头对法务部负责人点点头,自觉终于将声名显赫的皮萨罗大律师带进了自己的陷阱里。
既然要控告卓静思,这些基础工作怎么可能没做?
看样子,现在只需要将普林斯实验室资助卓静思当初那个实验小组时的账务明细,以及阶段性的成果验证及鉴定书拿出来,就差不多能给被告定罪了。
法务部负责人与控方律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心头大石纷纷落地。
本以为碰到皮萨罗会让这起官司变成旷日持久的攻坚战,少说还得有持续几个月的取证等等扯皮的过程才能给被告定罪,没想到大律师皮萨罗盛名之下名不副实,在庭辩的过程中露出如此明显的漏洞,将被告人的立场陷于十分不利的处境。
皮萨罗何等老练,一看控方律师和原告代表之间的眼神交汇,就猜透了他们心中所想。
他心中又是得意,却又是失落。
他得意于自己的能力终究要比别的同行强出不少,在庭辩中想达到什么效果,就能达到什么效果。
他又失落于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如果委托人陈光除了赔款之外拿不出什么让人惊艳的手段的话,连带着自己在业内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名声几乎就等于律师的半个饭碗,自己为了拿委托人陈光这个一百六十万美金可谓损失惨重。
不仅这些人意识到了庭辩处境的变化,略显困倦的大法官也觉得精神一振,本以为这案子会把自己拖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记者们和旁观庭审的群众们也纷纷眼睛大亮。
文字类记者开始疯狂的在手机上键盘敲打起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抢在别人的前面把稿子发出去。
图片记者则开始现场拍照,手动马赛克,准备发出配图新闻。
普林斯法务部负责人在万众期待之下,缓缓站起身来,他手中捏着的本子,正是当初这大半年里的账务记录,里面当然有猫腻,总体资金投入被放大了大约百分之六十。
写在账本中的都是市场价,但规模庞大到普林斯这个程度,无论是购买原材料还是实验设备,都是妥妥的大客户,价格当然低于市场价。
“自去年六月份开始,普林斯实验室投入到卓博士实验小组的账目明细如下!六月十一日,购买……”
大约十分钟后,这位法务部负责人才终于将这份长长的账单念完,“普林斯实验室在卓博士小组的总投资高达一千六百七十三万美元!”
偌大的审判庭上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并未想到从事科研竟是一件如此烧钱的事情。
卓静思所带领的小组在普林斯内部的顺位只能说一般,而普林斯内部一共有类似小组至少上百个!
只是半年的时间就烧掉了一千六百多万美金!
法务部负责人对自己的发言引起的轰动分外满意,更略显挑衅的看了卓静思和陈光的方向眼,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就算你有名人护驾又能怎么样?
“各位,还没有结束,下面是我方的成果鉴定过程,以下论文分别由卓博士本人及她所在的实验小组,以及项目负责人沃兹曼博士分别发表在各大期刊上,论文名称分别为……”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所以!我方认为,华夏人卓静思的行为给我方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请法官予以公正裁决!”
说完,这位法务部负责人终于扬眉吐气,颇有种会当凌绝顶傲视群雄之感。
皮萨罗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控方律师见状心中得意,我竟在法庭上把皮萨罗只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干翻了,这是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请问被告人的委托律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控方律师带着这样的心情果断痛打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