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我……我当真不曾忘记什么事?”
听见沈苏姀这一声问,嬴纵暗红的眸子微微一狭,他稍作平复,垂眸看向她绯红的小脸,水光迷蒙的墨瞳好似一汪明镜,搅得他心头一阵紧动,嬴纵默了默,“为何如此问?”
沈苏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几闪,面上红晕一深,似有些不敢看他的眸子一般低下了头去,微微沉吟一瞬道,“因我做了些奇怪的……梦。”
嬴纵眸光半狭的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沈苏姀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想说却又说不清楚,那些梦境飘渺,一时连她也辨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而那叫她脸红的春梦她更是说不出口的,想了许久,沈苏姀才略有些犹疑的看着他左肩之处,“你身上的伤……”
那千山暮雪的景致顿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沈苏姀眼底带着深深疑问,看着嬴纵的眸子之中却有满是迷蒙与紧张,嬴纵看着她这般模样眸色微缩,唇角微弯的覆上她的面颊,缓缓磨挲一阵轻声道,“这事没什么重要,你不用想……”
沈苏姀闻言眉头微蹙,脑海之中的抽疼再度袭来,瞧着她面色有些异样,嬴纵哪能不懂她发生了什么,当下捏住她下巴让她抬睫看入了自己眼底,带着命令似得道,“你有时间想这些,莫不如想想如何查案,华庭既然已经拿到了那本名册,必定迫不及待要着手去查了,窦准在天牢之中关了两年,如今可正等着别人去找他,那个老狐狸可不是华庭一言两语就能糊弄住的,当心找线索不成反被窦准利用!”
沈苏姀猛地从那梦境之中抽出神思,听着他这话眸色也郑重起来,转头一看,外头的天色已经不算早,她推了推他落在她腰间的手,“你说的我都明白,窦准不好对付,却也暂时没有别的法子,我会当心……”
微微一顿,沈苏姀复又看像嬴纵,“你此番将那名册献出,只怕在对这案子的态度上必定会引来诸多猜疑,与你……可有妨碍?”
听着她这话,嬴纵凤眸浅眯,“在与华庭出谋划策之时怎的没想到我?”
这事沈苏姀理亏,闻言面颊一烫硬着脖颈转过头去不看他,只故作寻常道,“你自有你的手段,连华庭最为忌惮的都是你,我料想着,你定是有法子的……”
嬴纵闻言一笑,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点头,“便是没有法子也要为你想出法子来,你尽管去做,无论……成不与成,皆有我在。”
他那眸色深重,看的沈苏姀心旌摇曳,她低下头去,“必定要成的!”
稍稍一停,又推了推他的手臂,“时辰不早,你倒是放手……”
见她略带纠结的眸色,嬴纵的唇角高高扬了起来,在她腰间细软上捏了捏,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她放了开,沈苏姀从他腿上站起身来,一边理自己的衣裙一边接受他的打量,似有些受不得她他辣辣的目光,沈苏姀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角转身走了出去。
虽是没有告别的话,可她那最后的一眼却已让嬴纵心头熨帖了不知多少,一路看着沈苏姀走出门去,他想了想却还是站起身走至了窗边,遥遥的看到沈苏姀的身影越行越远,没多时清远和明生忽然闪了出来,三人一行,转过一道拐弯之处彻底的不见了踪影。
虽然没了人影,可嬴纵的眸光仍是留在那个方向,深长的眸色悠远而虚无,好似透过那个方向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唇角的笑意微浮,虽有两分苦涩,却到底是带着满满的慰藉,嬴纵唇角微抿,鼻息之间皆是她的味道。
忽然,容飒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嬴纵身后。
嬴纵并未回头,只语声淡淡的道,“何事?”
本以为容飒有事要禀报,却不想他稍稍默然一瞬竟然道,“主子当真万事随洛阳候?”
如此一问,嬴纵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容飒跟在嬴纵身边多年,当然明白嬴纵此刻的气息变化说明了什么,他却是不畏,顿了顿继续道,“这北宫骸骨案搁置两年,此番分明是主子极好的机会!主子如此相助洛阳候到底为何?为了沈家之力,主子做的让步是否太多了——”
嬴纵唇角微抿,一双眸子也悠然变冷。
容飒见嬴纵仍是无动于衷,索性道,“主子难道忘记了在昆仑山时……”
陡然挥手,隔着十步之遥,嬴纵广袖之间挥出的劲风好似一道闷棍般落在了容飒肩头,一声闷哼,容飒面色惨白的连退三步,喉头一道暗涌浮起,唇边顿时溢出一丝嫣红,容飒挺直的背脊略弯,呼吸也愈发粗重,看着嬴纵那挺俊而冷酷的背影锵然跪地。
嬴纵垂手而立,广袖王袍顷刻间静然无波,好似适才那一道劲风并非出自他之手一般,眸光趋冷,唇角微沉,墨蓝色的凤眸之中闪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戾气,“这些话,本王不想听到第二次,容飒,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当明白本王的性子。”
容飒垂着眸再不敢言语,嬴纵看了看外头阴沉的天色,墨蓝色深瞳陡然生出冰凌一片。
出王府的路上,清远和明生正有些兴奋的与沈苏姀说话,清远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着沈苏姀,语声之中带着兴奋,“沈姐姐,你这几日都没来王府呢,我和明生整日里除了练剑便无别的事可做,实在是无聊的紧,不过呢,沐先生终于教我们天地三才阵了。”
明生安静的都在一旁,摇了摇头“王爷说过那阵法根本没什么用。”
清远闻言回瞪了明生一眼,“那可是从前步天骑常用的阵法!”
明生皱了皱眉,“被王爷破了……”
清远“嘶”的抽一口凉气,还未说话这边厢沈苏姀已经冷哼了一声,“你们王爷的确破过步天骑的天地三才阵不假,可是步天骑也曾破过你们王爷的十面埋伏阵,若是非要说哪个厉害些,那步天骑和天狼军在布阵作战上都不弱,可说不相上下。”
听沈苏姀一眼清远和明生顿时愣了住,要知道步天骑破过天狼军十面埋伏阵这样的大事可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两人眼底放光的看着沈苏姀,清远更是急急道,“沈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既然说步天骑和天狼军在布阵作战上不相上下,那在别的方面呢?从前他们似乎一直势均力敌未曾分出胜负啊!”
沈苏姀闻言唇角微抿,眉头也皱了皱,“步天骑和天狼军……天狼军的骑兵极其厉害,步天骑则是步骑并重,如果说实在要分出个胜负的话,自然是步天骑厉害些。”
清远眸光微亮,明生则皱了皱眉,见两人的眼神,沈苏姀面上也生出两分玩味来,笑着摇头道,“战场上的事情难说,你们不如用这个问题问你们王爷,看看他是怎么答得……”
两人闻言俱是点了点头,清远却又追着问道,“沈姐姐,你适才说步天骑也破过天狼军的十面埋伏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是谁破的阵?步天骑和天狼军打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