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雪色皑皑,天寰宫的内书房之中,昭武帝嬴渊正眸色淡淡的批着折子,某一刻,一阵轻快却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全福自书房门口而入,径直走到了昭武帝的御案之前,语声平静的垂眸道,“启禀皇上,如皇上所料,申屠致欲借着此番的丧事出逃,却在安定门之处被华庭公主和洛阳候拦了下来,辅国将军带着禁卫军随后而至,眼下已经将申屠致擒住送往天牢,辅国将军为了救洛阳候被申屠致刺中受了重伤,公主从宫中请了御医,眼下正在沈府救治辅国将军,皇上您的意思是?”
迟疑的一问,昭武帝落在折子上的朱笔却不曾停下,眉心微蹙扬唇淡笑道,“倒没有想到是洛阳候和华庭将申屠致拦下来的,既然拦了申屠致便是大功一件,先将申屠致关起来吧,至于他们三个,自然是都赏……”
全福微微颔首,稍稍一默又道,“皇上欲要如何赏?”
昭武帝唇角扬的更高了些,“华庭想让她母妃往后随她去封地小住,朕此番便允了她,至于洛阳候和辅国将军,他们二人朕一时倒也有不知赏什么才好了,不过这一次辅国将军既然是为了救洛阳候而伤,倒也能看出辅国将军对洛阳候的几分情义……”
全福眼底微光一闪,“皇上的意思是……”
全福这般一问,昭武帝尚未来得及回答,倒是一直站在窗边的白袍身影当先挑了挑眉头急声开了口,“父皇,那辅国将军此番能大义灭亲倒是叫人意外,不如将申屠一族本来的族地赏他一些?听说他自小便不得申屠致之心,此番倒也算是弥补了他。”
此话虽然说的是赏赐申屠致,却全然未曾顺着昭武帝之意,昭武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辅国将军对洛阳候的情义”上,连全福都明白了几分,偏生这人却生生的将这话头扯到了申屠氏的族地上去,全福听得唇角微搐,昭武帝却并非生气,手中朱笔停下,淡笑着抬起头来看向站在窗边的嬴策,语声深长道,“阿策,你这般紧张作甚?莫不是你对洛阳候有意?”
站在窗边的嬴策闻言眉头微蹙,却有些不敢直视昭武帝的眸子,抿了抿唇才喏喏道,“启禀父皇,儿臣不是紧张,儿臣亦不是对洛阳候有意,儿臣只是觉得……”
嬴策这话有些不好说,他当然听出了昭武帝话中之意,然而他是清楚嬴纵待沈苏姀之心的,下意识的便要出口相帮,可他不知嬴纵的打算,亦不敢在昭武帝面前将此事戳破,可看着昭武帝那笑容,他却总觉得昭武帝好似知道什么似得,当下也不敢胡编乱造,一向擅长耍宝口若悬河的他便这么卡住了。
昭武帝面上笑意不变,眸光却幽深了两分,“你既然对洛阳候无意,那洛阳候的去处你便不该操心,辅国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在身,其人性情忠耿,往后必定对大秦有利,你皇祖母一直挂心洛阳候的婚事,朕瞧着辅国将军的性子是能待洛阳候极好的,郎才女貌,且辅国将军亦有此意,如此看来也不算委屈了洛阳候。”
昭武帝将话头挑明,嬴策心中咯噔一声眸色便是一苦,却见昭武帝仍是那般笑着看他道,“你母妃想要你接掌忠勇军,此番你若能促成此事,朕便随了你母妃之意。”
“父皇,儿臣并非想……”
嬴策心中一阵狠跳,听着这话当即便想拒绝,可话至一半昭武帝唇角的笑意已经淡了去,他上下打量了一阵嬴策,眼底的眸色微微一深,语气深长道,“回去想想再告诉朕你的打算。”
嬴策看着昭武帝这般样子哪里还敢直接拒绝,默然良久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昭武帝一笑,看了看外头早已经沉下来的暮色看了看书房门口,“时辰不早,回宫去吧。”
嬴策眉头紧蹙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走出了内书房的门。
看着嬴策离开,昭武帝又低头执笔看起了折子,平静的面容之上分毫看不出他心底到底作何打算,外头天色已经不早,可昭武帝手边的折子还有很高一摞,全福看着昭武帝早已有些佝偻的背脊眸光微缩,他的这个主子,是从来不曾辜负这个皇位的。
暮色渐沉,整个沈府的灯火早早便亮了起来,整个沈府大抵许久都没有这般华灯异彩的时候,然而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却没有人高兴的起来,下人们都知道,府中来了两位贵客,一位公主,一位将军,那位将军为了救自家侯爷眼下正命悬一线!
枫园距离伽南馆并不算远,乃是一处常年无人居住的客院,此番为了申屠孤,杨嬷嬷极快的派人收拾出来,从下午至此刻,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之中,宫中有头有脸的御医一个接一个的入枫园,沈府的下人们多年不曾见过这般阵仗,在看到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之时更是胆战心惊,沈苏姀和嬴华庭站在枫园正厅眼下,和所有下人一般悬着一颗心。
“申屠致果然心狠,此番必定是记恨二公子带人来阻了他的去路。”
嬴华庭语声冷冷的道出一句,站在她身旁的沈苏姀也跟着皱着眉头,嬴华庭见她不接话便抿了抿唇,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莫要担心,这些御医都是最好的,二公子此番虽然凶险,却一定是要保住性命的,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们一个个的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微微一顿,嬴华庭又皱眉道,“下午的时候那般凶险,你怎地一个人不顾安危的去阻拦?若非是二公子带着禁卫军后面跟上来,若非是二公子替你挨了一剑,眼下受伤的就是你,你这身子哪里能经得起申屠致的那一剑!”
沈苏姀眸光半垂,语声微冷,“因我绝不会放申屠致离开君临。”
嬴华庭想到她今日里拼命的模样有两分微叹,好似想起了什么,她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看到沈苏姀平静的面容她到底是忍了住,默了默又道,“看来早前我的想法不错,苏姀,二公子今日奋不顾身救你,往后他必定能好好待你。”
沈苏姀听着此话唇角一抿,看着嬴华庭的眸光不由得带上了两分苦意,“公主,我……”
话尚未说完已有一个侍卫大步而来,那人一身墨甲,显然是禁卫军,眼下当是向嬴华庭报告下午那动乱消息的,走至二人跟前,抱拳行礼之后才道,“公主,侯爷,皇上有令,申屠致眼下已经被押送至天牢看管,下午作乱之人死伤大半,剩余的活口也都被暂时看押在了刑部,申屠默的尸首由戍城军送到了城外掩埋,申屠府的其余下人也都被看押了起来。”
嬴华庭闻言点了点头,“很好,去告诉何统领,申屠府中其余的下人只怕多半与案子无关,严令排查一番能遣散便遣散了吧,莫要伤及无辜,至于刑部和天牢,本宫稍后自当会和洛阳候一起去的,告诉展狄,叫他好生看管便是。”
那侍卫点了点头欲走,嬴华庭却又道出一声将他叫了住,眉头微蹙道,“今日下午在城门之处的是否是秦王殿下?可知秦王殿下是要做什么?”
适才的话都没能提起沈苏姀半分兴趣,可听嬴华庭如此一问倒是叫她猛地抬起了头,那侍卫看到沈苏姀的异样一时不知为什么,却还是恭敬道,“这几日秦王要带兵至钦州,下午的时候大抵是准备出城去天狼军军营,因此才碰着了。”
侍卫话语落定嬴华庭便挥了挥手让那侍卫退了出去,沈苏姀这边厢默然一瞬,脑海之中又浮起了下午那惊鸿一瞥,只是那个时候申屠孤身受重伤,她根本不能与他多说一句,眼下想起来,凭他那敏感的性子且不知他是否有误会呢,稍稍思忖一番,沈苏姀不由得又看向嬴华庭问道,“公主还是不相信秦王?’”
嬴华庭唇角微抿的摇了摇头,“现在我是相信七哥的。”
沈苏姀闻言心头一松,嬴华庭又继续一叹,“只是还是有些不明白。”
此话一出,沈苏姀不由得又想起了早前他和嬴华庭的一番谈话,唇角微抿,沈苏姀试探着问道,“公主何事想不明白?”
嬴华庭默了默,竟不再像前次那般闭口不言,而是含糊的回了一句道,“七哥原也是对人动过心的,难怪,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连宁微倾他也看不进眼……”
嬴华庭的语声深长,沈苏姀心头咯噔一声,怔了住。
两人不约而同静默了下来,天色黑沉,寒风呼啸,细细的雪粒儿纷纷,眼看着这大雪要停了,却无论如何又停不下来,某一刻,正厅之内忽然走出个身着太医院青色官府的太医来,对着嬴华庭一拜语声满是兴奋道,“启禀公主,辅国将军的性命保住了!”
沈苏姀和嬴华庭齐齐转过身来,眼底都有亮光一闪而逝,嬴华庭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入正厅,沈苏姀亦跟了上去,从正厅左转至左厢,这卧房布置虽则有些简单,可因为沈家乃是财阀大家,这屋子也绝对算得上清贵雅致了,此刻这屋子里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皆是下人和太医院诸人,见沈苏姀和嬴华庭进来当即跪地行礼,嬴华庭和沈苏姀走至窗边,只看到申屠孤墨发倾洒双眸紧闭,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之上还浮着一层灰沉沉的死气,他着上身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白色的布带缠裹,伤口已是处理好了。
见沈苏姀和嬴华庭面上都有一抹松快,适才出去的那太医便又到,“公主,侯爷,辅国将军虽则保住了性命,可因为此番伤势实在是过重,眼下万不可搬动将军的身子,至少也要等半月之后才能下床,府中将会留下两名药童专门照顾将军的饮食和伤口,只有如此将军此番方能痊愈,否则,即便好了也会留下隐患,将军将来只怕再也上不得战场!”
听着此话沈苏姀和嬴华庭当然不敢轻慢,嬴华庭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那辅国将军便先在沈府养伤,等身子好些之后再回将军府,沈府之中应该不缺下人照顾,本宫也可随时都过来探望,苏姀你觉得如此可好?”
别说申屠孤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即便只是个寻常受伤,既然太医都说了不能动难道她还能赶人吗,她倒是不怕外头会传出什么话来,只是怕某个霸道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稍稍一默,沈苏姀仍是笑着点了点头,“自当以将军养伤为要。”
嬴华庭眼底露出满意笑意,转头看了看申屠孤的面容蹙眉问道,“将军何时才会醒?”
那太医闻言眉头微蹙,“将军的伤伤及了心脉,依微臣看只怕最快也要到明日午时之后。”
一听还有这么久才回醒来,沈苏姀和嬴华庭都蹙了蹙眉,然而救下了申屠孤的性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两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嬴华庭更是大手一挥将今日来的太医夸赞了两句,又叫人记下打赏,然后才将太医们遣走了,夜色已深,申屠孤既然短时间内部会醒来嬴华庭也没必要继续留下,便看着沈苏姀道,“我趁现在去刑部瞧一瞧,辅国将军暂且交给你,等明日将军醒了之后本宫再来瞧他。”
沈苏姀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嬴华庭去刑部走一趟乃是万分应该,按她的性子眼下或许最想自己能亲自去,可她不知为何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将嬴华庭送到了院门口才作罢,稍稍一默,她回身将杨嬷嬷几人叫到了身边,着她亲自照看还不算,四个小斯并着四个婢女都十分仔细的交代了一番,申屠孤的面色虽然还是有些可怖,可至少能看出那呼吸绵长安稳,沈苏姀看着申屠孤这模样眉头微皱,想到今日申屠致那怨毒的眼神和这人替她挡剑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声,又查看了这院子各处是否有不妥才离开了枫园。
杨嬷嬷等人只以为她累了一日乃是要回伽南馆的,却不想沈苏姀走出院门之后便与等在外头的香书道了一句要出府,香书无奈的看了看这天色,再看向沈苏姀时她竟然已经走远了,香书不知沈苏姀要去何处,她只知道沈苏姀的决定她改变不了,唉声叹气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子,终是无可奈何的转身回了伽南馆。
沈苏姀此番不仅是要出府,且还是谁也不愿叫跟着的,走至府门口,本该在伽南馆的赵勤此刻却竟然牵着绝影在府门之处等着她,绝影不愿叫人靠近,赵勤悬着一颗心伺候着绝影等在那处,看到沈苏姀出来立刻松了一口气,看到沈苏姀翻身上马就走,却又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侯爷一个人出去是要去何处?”
沈苏姀握着缰绳挥了挥马鞭,“一个地方。”
赵勤眼看着沈苏姀好似离弦之箭一般的疾驰而去,听到她这话却又有些无奈,一个地方,能被称为一个地方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苏姀一路上御马疾驰,夜晚的君临城大街上比白日里更为寂寥些,除开一些开着的酒铺茶楼之外,大街之上处处都是黑暗,寒风从领口灌入,沈苏姀下意识的紧了紧斗篷,在两刻钟之后,沈苏姀驻马在了她口中的“一个地方”。
秦王府门前依旧亮着两盏昏黄的孤灯,沈苏姀翻身下马,当即牵着绝影上前去叫门,她是从不会无事主动来秦王府的,一来是嬴纵明日里便要去钦州,第二则是今日下午那一场乱子只怕叫他瞧见了,他那性子,必定是会多想的。
沈苏姀心中暗自转动着思绪,府门“吱呀”一声打了开,守门的子衿看到沈苏姀一身雪白披风牵马站在外头不由得一愣,沈苏姀却当即便要踏进府门,一把将绝影的缰绳扔到他手中一边道,“看着绝影,它脾气不好当心莫要受伤。”
沈苏姀自顾自往王府里头走,身后子衿不确定的声音传来,“侯爷是来找王爷的?”
沈苏姀脚步一顿,觉得有些不对,转过头看他,眼神在说不找他我来这里做什么,子衿看懂了她的眼神,随即面上却露出两分苦色,“侯爷来找王爷,可是侯爷不知王爷眼下已经出城到了天狼军大营吗?王爷明日里要带兵去钦州,眼下已经出城了呢!”
沈苏姀总算明白了子衿适才那番诧异出自何处,微微一愣,听着这话却一时不曾反应过来,他下午是出城了不假,可是难道他不回来了了?不回来……见她了?默了默,沈苏姀再度看向子衿的眸色之时便戴上了两分强自镇定,因她心中不知怎地竟有满满的失落溢出来,这感觉并不怎么好,叫她心头沉郁的很,“王爷今日不归王府吗?”
子衿点了点头,“王爷明日一大早便从城外大营走,因此不回来。”
沈苏姀听着这话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跟着破灭,转头一看,果然,今夜的秦王府比往日里更为暗淡冷清几分,沈苏姀默了默,这才从子衿手中接过缰绳,默默转身走出了府门去,绝影好似察觉出了主人情绪的低落,一边哼哧着粗气一边也朝那王府回看了两眼,沈苏姀走出秦王府翻身上马,看了看子衿那略带两分怜意的眼神心中沉郁顿时加重了两分!
猛地挥鞭,“啪”的甩出一声脆响,绝影按着来时之路狂奔起来!
就这么走了!
竟然就这么走了!
难为她还记得再来见他一面!
沈苏姀心中不知是沉郁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不舍多一些,万分情绪奔涌至心头,一时叫她有些失神,转身回望安定门的方向,因为今日下午出了乱子,这个时候早已封锁城门了,她是定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城门的,这想法一出,沈苏姀心中立时一惊,好得很,别个都懒得与她作别,她还在这个时候想法子混出安定门去不成?!
不能如此没出息!
沈苏姀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胸腔之中生生憋出两分刺疼,这般才算是叫她清醒了两分,手中长鞭落得越快,沈苏姀又是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沈府门前,眼看着府门在眼前,沈苏姀一转身眸光漆黑的落在了西南方向,那是天狼军大营的位置,既然是明日一早便要开拔出走,此刻的他必定事务繁多,或许,是真的太忙了呢?
香书自从知道沈苏姀大晚上的要出府去,便没想着她还会回来,可是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自家侯爷竟然堪堪回府了,这不得不叫香书觉得万分奇怪,然而奇怪的还不至于如此,自家侯爷那模样竟然有些……香书费尽心思想了一番,终于想到了一个适合形容沈苏姀眼下这模样的词——失魂落魄,没错,就是失魂落魄!
可自家侯爷因何而失魂落魄呢?
这个问题香书想了一晚上也不得解,沈苏姀回府之后便去沐浴,沐浴之后便上床去躺着了,虽然这样子的沈苏姀万分诡异,可香书等人却也只能奉命行事,幸好,第二日早晨香书进屋之时自家侯爷并不曾消失,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侯爷那面色不甚好看。
沈苏姀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为了某个不辞而别的人儿伤神难眠的,用过早膳,她当然没忘记自己府中还有一位救命恩人,她本打算去枫园看看申屠孤,刚走出伽南馆的院门便碰上了沈君心,沈君心这一阵子看她的眼神总有些不对,沈苏姀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由着他跟着她一起去枫园,沈君心当然是知道申屠孤的,一边往枫园走一边开了口。
“听说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啧啧,上次救了我,这次救了你,看来这位将军果然与我们有缘!”
“不过你竟然会将他留在府中养病倒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想,你一个女侯爷,年纪刚好这般大,却留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府中。”
“啧啧,你别告诉我你移情别恋抛弃了秦王……”
在沈君心的喋喋不休和沈苏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之中,姐弟二人一同走进了枫园,杨嬷嬷得闻赶忙迎了出来,冬日早晨的枫园一片安静,看来这些下人都是听着沈苏姀的话好生照看着屋中病人的,杨嬷嬷对着二人见了礼,十分识趣的主动汇报道,“回禀侯爷,申屠将军至今尚未醒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照顾,太医院留下的两个药童才为将军换了药,一应有奴婢亲自看着,请侯爷一定放心。”
或许是杨嬷嬷的语气太过谨慎小心,倒好像这个差事她完成不好便要被沈苏姀怎么样似得,沈苏姀看着这般的杨嬷嬷皱了皱眉,手一挥将她去忙,自己带着沈君心进了正厅,沈君心一脸的兴味笑意,跟在沈苏姀身后道,“看吧,连杨嬷嬷都看出来你不对劲了,只怕现在府中之人都以为你对这个申屠将军有意呢,也对,人家将军为了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又将人留在府中养伤,这怎么看怎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