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我发现乐樵的变化甚大。
白日的他,经常独自关在书房,不再似从前那般,对我的去向行踪再三盘问。我有事找他,他虽也会细心解答帮忙,但态度中的疏离生分,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我实在苦恼,毫无征兆地,他为何如此对我。难不成他也有了男女大防,觉得我们孤男寡女理应避嫌?
可晚上他却不这样。经常邀我月下赏诗,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听得我面红耳赤,心乱如麻。
我借故走开,去房间织布纺纱,他也跟着进来,为我讲解农林牧畜纺织炼冶之术,他娓娓道来,我也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夜夜相聚的时光,竟比白日还多,其乐融融,氛围也比白日要和谐融洽得多。
“凝儿,我身无一物,无奇珍异宝、蜀锦吴绫相赠,便为你画个眉间花钿如何?”乐樵拿起笔,垂眼看我。
那过路人送我的头饰,在第二日便没了踪影。那夜我照顾重病的乐樵,并未留意,后来回房,才发现头饰不知所踪。我寻遍了竹屋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今日将溪边到竹屋的路走了好几个来回,也毫无踪影。也曾疑心是被乐樵藏起,但很快便被自己否定。乐樵又非女子,怎会喜爱此物?此物能窥心连话,对他毫无用途。再者,他的品性,从小到大,路不拾遗,我肯定是信得过的。虽我与乐樵沟通毫无障碍,青要山也设有结界屏障,没有危险可言,但心莲不翼而飞,终究闷闷不乐有好几日。
我轻轻地笑着摇头。知道他在宽慰我,但我们日日相对,又是晚上,委实没有必要。
“凝儿是觉得我画的终不如那个好?”他落寞道“是我害你遗失,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博学多才,书画俱佳,我不想让他多心,便勉强地扯扯嘴角,点头同意。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一手托住我下颌,一手执笔在我眉间轻轻扫过,语气惆怅“不知道将来,谁家公子有福气娶到我的凝儿?”
我闭目不语。
我并未想婚嫁之事,还想跟着那过路人,往红尘凡间,四处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