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在她的手炉上将视线停留过久,扈秋娘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若生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她看着老吴站在底下回话,偶然瞥见他的目光,就觉得心烦意乱。
老吴说“回三姑娘的话,京畿上下,小的都已经带着人查过一番,但暂时还未有消息。平州那边,倒是已经有了些眉目。”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来。
随侍在若生身旁的扈秋娘就上前两步,伸手去接。
老吴亦双手抓着信封一角,微微弯腰递了过去,然而就在信件易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抬头看着扈秋娘咧嘴笑了下,眯着眼露出令人嫌恶的笑容来。
扈秋娘生得比他还要高大,可老吴看着她的眼神,活像是瞧见了只小田鼠的蛇一般,狠毒中带着精明。
若生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忿然,抓起手旁的茶盏就摔了过去,滚烫的茶水带着绿叶兜头泼了老吴一身,烫得他“哎哟”叫了声。
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骂“茶冷了,让人换热的来!”
沏茶倒水原是扈秋娘的活,但若生既开了口,老吴也只能灰溜溜抹着脸上的茶水应个是暂且退了下去。
若生按捺着怒火,招呼了扈秋娘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密报。展开来一看,她的目光就定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吴亮!
吴亮就是雀奴的生父,就是她一开始拜托三叔派人去平州要找的富商!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往信上细细看去。
吴亮行商出身,少年时机缘巧合结实了大批参客,后慢慢的发了大财,又开始开铺子做买卖,渐渐就成了腰缠万贯的富贾,开始频频出入歌馆勾栏赌坊等地,时常一掷千金。
十二年前,他花重金买下了一位东夷来的美貌舞姬,于次年生下了一女。
那个女儿,生就一双罕见的鸳鸯眼。
两年前,吴亮因狂赌而输光万贯家财,被赌坊老板派人追债砍去三根手指,从此再不曾东山再起。
自那以后,他就过上了穷困潦倒的日子,但仍痴迷于赌博,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现如今,吴亮一家改名换姓后,就居于平州北面一个名叫望湖的偏僻小镇上。
“望湖镇?”若生轻声念着这陌生的地名,心下慢慢拿定了主意。
老吴重新进来时,她已将信收好搁在一旁,不等他站定便问“此去平州,若乘坐马车,需几日?”
老吴微怔,答“慢行十日,走的快的话约莫七八日。”
“策马呢?”
“那就快了,若是好马,五日想必也就到了,如若连夜赶路,三日即到也是有的。”
若生沉吟“那就让人备了马车,日夜兼程赶往平州。”
老吴再愣“马车?”
他们这些人出门办事,自然是快马加鞭赶着走的,乘了马车出门多耽误事。
“马车,挑小辆的。”若生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抬手示意他去,“我要去平州,你再去挑几个人跟着。”
此言一出,不止老吴愣住,就连一旁站着的扈秋娘都怔了怔,旋即低声劝她“姑娘,夫人如今不在府中,这事您看是不是往后再从长计议?”
若生摇了摇头“只管去准备。”
既然已经找到了吴亮,那她亲自去一趟平州也无妨。
雀奴过去曾一直心心念念着若有机会,定要将母亲的遗骸从平州带走,可前世不得机会,一直未能成行。
如今她得了先机,就该先帮着了结心愿才是,一拖二拖,谁知这中间又会再生什么变故?
但要迁坟,省不得要有亲人在场,雀奴不在,那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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