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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原本关紧了的窗子就被轻轻松松打开了来,而后人影一闪,屋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元宝闻声转过身去看,只一眼便飞奔过去,嘴里“喵呜喵呜”的一通乱叫,肉爪攀着来人的裤管不肯松开,背上黄白相间的毛炸开了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即便此刻见到了主子,也没有好上多少。
然而它叫唤得厉害,苏彧一站定就先伸手将它的脸给捂住了,低低说了句“噤声。”
可元宝受了惊吓,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被捂住了嘴,也仍是闷闷地叫唤着。
苏彧皱了皱眉,将它往地上一丢,说着“藏好了”,一面驱了元宝去椅下。
元宝便也随着他的动作,瑟缩着在那张镂花的椅子底下紧贴着椅腿,团成了一个球。与此同时,被若生拿在手里的那把小银剪子,也将将就要戳到她自己身上。
她如陷梦中,浑然不察。
烛光愈发微弱下去,屋子里头的气氛也越来越显得诡谲异常。
苏彧一个箭步上前,手越过她的肩头,一把将剪子夺了下来往墙边搁着的长条矮几上一抛,另一手已将她制住,凑到她耳边喊了一声“连三”。
俩人靠得极近,身子几乎贴在一块,但周围气氛诡异,竟是半点旖旎也不见。
他一连唤了她三声,从“连三”到“连姑娘”一气不间断地喊了过去,可她紧皱着眉头,眼神浑浊,似根本不曾听见。于是乎,他心中一动,开口唤了一声“阿九”。
这是若生的小字,非亲近之人,不会这般喊她。
果然,他一声“阿九”余音尚未落地,被他锢在怀中的少女便好像清醒了两分,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然而就当苏彧以为她醒过神来时,她猛地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重重推了出去,随后大口喘息着后退了两步,嘴里用嘶哑的声音念着,“你不是……不是他……”
苏彧面上神情一冷,一把靠近过去,将她困在墙角,像捂了元宝的脸似的,毫不犹豫地用手将她低低嘟哝着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她显然觉得这般姿态十分不适,挣扎着用手来扯他的衣裳。
苏彧面露不耐,但也不去管她,只兀自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翻开了她的眼皮,然后盯着瞳孔仔细看去。
她原本生得水波潋滟,一笑就似有深泉在其中,要将人看得溺进去的那双眼睛,此刻里头遍布血丝,乌黑的眼仁也散大了些。
苏彧眉头紧蹙,又去探她的脉息。
一下一下,急而促,又快又重。
他指腹所触之处的肌肤,也是滚烫。
就着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她两颊上的病态潮红,同样一览无余。
教授苏彧长大的重阳先生,什么都会一些,但真正谈得上精通的却也只是几样而已,岐黄之道,就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老头子不擅长的东西,几乎跟着他长大的苏彧,也不擅长。
普通的风寒之症,把脉开方子,不过尔尔,但涉及疑难杂症,就非他可行。
但他这般看着若生的症状,却也不像是病。
昨儿个午后,她还好端端的,不可能睡上半夜,就突然病成了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何况这屋子里的人,绝不止她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苏彧见她脉息越走越快,眼眸一沉,忽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极小的银匣子来。
不过近两寸长,不及一寸高。
他指尖一点,那匣子就无声地打开了来,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两行黄豆大小的绿色药丸。
这是贺咸的未婚妻,以医传家的慕家女,亲手制了的解毒丸,拢共不足十枚,置小匣中,可让人随身携带。
苏彧拈起一粒,直接就往若生口中塞了进去。
若生就死命挣扎起来,用舌头抵着那药丸,不肯吞下去。
苏彧的眉头越皱越紧,又想着这解毒丸,遇上常见的毒,倒是能吃下便解,但若是不常见的,吃上一枚也不过只能暂时压制而已,瞧她这样子,也是拖不得,他便将药丸用手指送了进去。
若生一时不查,药丸一咕噜就咽了下去。
她面上露出悲愤之色来,忽然贝齿一紧,就咬在了苏彧指尖上。
偏她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渐渐没了力气,这咬的也没劲。
苏彧轻而易举地将手指抽了回来,可上头被她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的地方,却莫名灼热了起来。
他忽然间,有些心思浮动。
咽下了药丸的若生,蹙着眉,皱着脸,阖眼踉跄着摔在了他身上。
苏彧将人一把接住,静默了片刻,幽幽轻叹了声“笨手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