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你在这,大约也不难受的吧。这里真衬你的名字,就是,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呢……
谷天逸渐渐眼圈发红,旧愁新愁一时间涌上心头,他一边擦拭着墓碑,一边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边忙着摆放祭品香烛的雪姨,心里则是另一番想法,孩子,这辈子你受苦了,没享受到什么就走了,走了就别留恋了,早些脱离苦海入了轮回,我们也就放心了,别一个人留在这舍不得走啊,孤零零的,太苦了,姨舍不得啊。
雪姨边想,眼泪边死命的往下掉着。
“我们来看你了,天清……”
王晨熹刚一开口就哽住了,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她一手搭在谷天清墓碑的角上,一手温柔地抚着大地,像在抚着她的孩子一样,哭得起不来身。没人再去阻拦她,所有人都默契地想着,或许现在让她哭出来会更好。
没人能再忍住眼泪,就连谷殷,也无声地流了两行泪下来。不要说被心事压着的林真珍,就是梁细梧也被这沉重的气氛裹挟着,跟着悲伤地掉泪,尽管她根本没见过谷天清,关于他的事也知道的少得可怜,只听说人人都喜欢他。
等谷天辰兄弟两人擦完碑,雪姨她们也摆好了祭品香炉,梁细梧和林真珍上前,把哭累了的王晨熹搀起来,交到雪姨手里,由她两人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边。
谷殷蹲在地上烧起纸钱,他们四个则再度给谷天清上香,谷天辰上完香,就过去接替谷殷拿起烧火棒,谷天逸三人也蹲过去帮着往里放黄纸麻纸钱。
谷殷手里空了,他缓缓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酒杯连倒三杯洒了出去,嘴里低声在说着什么,没人听得清,王晨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风吹过,黑烟缭绕,谷殷的身影不再真切。
几人无声的流泪,默默奠祭着,在心里想着自己想和谷天清说的话,满世界仿佛就剩下了火盆里的纸燃烧的噼啪声,连王晨熹和雪姨的啜泣声,都已渐渐微不可闻。
天清……你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早,留下妈妈……
妈妈想你了,我懂事的好孩子……
王晨熹痛哭着,胸口却疼得,已经发不出声。
等到他们几人分食了几口菜,将剩下的倒入大鼎中烧去,把该收的都收好了,也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王晨熹却再也忍不住,上去一把搂住了墓碑,口里嚷着,
“孩子!我的孩子!”
林真珍瞬间跟着啜泣出声,雪姨眼睛早就哭肿了,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她流着泪,嘴里嗫嚅着,“好孩子……”
谷殷嘴巴抿紧,脖子僵住,满脸的悲痛,却没有再流泪了,只是深沉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尽管是黑白照,谷天清却依然是灿烂的笑着,阳光好像没有被这厚重的墓碑挡住,依旧从照片里快活的跳出来。
谷天逸也沉默地看着照片,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谷天辰担忧地看向哭倒在地的王晨熹,梁细梧默默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余光紧张着他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谷天辰才转过头来,冲她点点头,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声劝着王晨熹。他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拉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半搂半抱的让她起了身。
王晨熹终于被劝动,慢慢止住了哭,她被谷天辰带着朝外走着,没两步就扭头,不舍的看回谷天清长眠的地方,于是谷天辰又低声和她絮叨着什么,她也就不看了,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也就走远了……
没一会儿,鼎里的火也熄了,除了一座墓前新增的几捆新鲜的菊花,一滩酒渍,一切人为的痕迹都消失了,就像是风吹走了沙,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几声鸟叫和蝉鸣,显出这空荡荡的园子里,沉寂下容易被忽视的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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