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陆良二人再次来到总督府,恰好堵到了正要外出巡视的两广总督张经。
张经此人,弘治五年生人,今年四十有七,乃是正德十二年进士。
据传张经少时因家贫,随母亲蔡氏归外公家,又因外公家无后,便随了母姓,原名蔡经。
直到张经中举之后,这才改回张姓,更名为张经。
嘉靖十六年,因广西大藤峡侯公丁杀官造反,张经进授为兵部右侍郎,朝廷委派他出镇两广,总督两广军务,平定叛乱。
张经便奉旨南下平叛,此时侯公丁叛乱早已被剿灭,张经也刚回总督府不久,大军修整,张榜安民,正是军务民政最繁忙之时。
听到门房上报,有两个锦衣卫登门求见,张经虽然心中诧异,但依旧换上官服,从总督府后衙住处来到正堂之上。
要说其他官员听见锦衣卫找上门来,或许会惧怕,但张经却丝毫不惧,只因嘉靖六年,他在京城任右副都御史之时,便上疏皇帝朱厚熜,锦衣卫、东厂内的部分官校挟势勒索,十分猖獗,大为害民,请求裁撤法办,朱厚熜准奏。
是以锦衣卫和东厂官校便由当年的三万人之多又减员为如今的万人不到,声势远不如武宗皇帝朱厚照在位时。
陆良正与张鹏说笑,见一个穿着官服,体貌魁梧的大汉,迈步走了进来。
陆良连忙上前拱手施礼,问道“在下锦衣卫总旗陆良,可是张经大人?”
张经有些吃惊陆良的年纪,双眼上下打量着陆良,回道“本官就是张经,不知道这位陆总旗找本官有何要事?”
陆良从怀中掏出书信,一边递给张经,一边道“张大人,我等随锦衣卫百户王桐,奉旨南下,侦缉安南情报,这封书信乃是王百户让我交与大人。”
张经收到书信,却没有急于打开,而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封漆,确认无误后,这才撕开信封,取出书信,仔细观看。
待看完了书信之后,张经脸上露出笑意,对着陆良笑道“好,果然是国有良才,想不到锦衣卫之内,竟有如此胆气人物,王桐百户竟然已经深入虎穴,探查敌情,待日后打下安南,本官自会奏请圣上,为尔等请功。”
陆良见张经说的如此光明磊落,便也笑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张经见一旁的张鹏默不作声,便出言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锦衣卫校尉张鹏。”张鹏施礼道。
张经抚着胡须,观察陆良“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是锦衣卫总旗,倒是令本官颇感意外。”
陆良谦虚道“微末职位,不值一提。”
张经又问道“除了送信,二位可曾打探到什么其他情报?”
陆良有些汗颜,只好回道“其他情报倒是还没有探查到,不过等王百户回来,自然能打探到安南国内的真实情况。”
“无妨,有王桐百户这等忠勇之人,为国效力,本官深感敬佩。”张经感叹一句,接着道“不知陆总旗还有其他事情么?”
陆良想了想,问道“大人,在下倒是有个问题想要向您询问,不知道可否?”
“但讲无妨。”张经伸出右手示意陆良坐下讲话。
陆良拱手致谢,便在这厅堂上的下首位坐下,然后才问道“大人,此役,我大明可有胜算?”
张经没有立即回复他的问题,而是思考了一番,方才开口“不知陆总旗这个问题,是不是代皇上询问?”
陆良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个人有此一问。”
张经便爽朗一笑道“我大明,兵强马壮,有雄兵百万,区区一个弹丸之地,天兵一到,定然望风而降。”
陆良见他如此有豪言壮语,再一想到他刚刚带兵平定大藤峡瑶民叛乱,倒也不算是夸海口。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陆良笑道。
两人正在攀谈,这时有一名小吏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大军到了……”
张经喝问道“什么大军到了?”
那吏目缓了缓气息,定了定神,才接着道“南征大军到了城外,咸宁侯让全城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张经就是眉头一皱,而后站起身道“备轿,出城。”
吏目便又跑了下去,陆良见张经要出城,便说道“我们随大人一起去。”
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子载着张经,出了总督府,身后跟着十几个大小官员,以及随从,俱是朝着城外赶去。
这南征大军一路向南,于今日赶到梧州府,因路途太过遥远,兵部又怕北方士卒在南方复杂地形征战,水土不服,导致伤亡过重,是以仅从京城三大营抽调出五千兵马交给毛伯温统领赶赴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