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总旗刘金喜,回来了。
一大早,但凡来北镇抚司点卯的大小官校,听到这个消息,俱是惊诧莫名。
刘金喜,作为锦衣卫风头无两的总旗,那是如日升天,办过不少大案要案。
只是没想到,后来这人竟是消失了两年多时间,渺无音讯。
如今一露面,就惊动了锦衣卫上下人等。
北镇抚司衙门,正堂之上,大都督陈寅一身大红飞鱼服,端坐在上。
“卑职刘金喜,拜见都督。”
刘金喜换上锦衣卫总旗的制式服装,虽是少了一臂,但亦是英武雄壮,精神焕发。
陈寅摆了摆手,沉声道“金喜啊,这两年多,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何事?”
刘金喜恭敬回禀道“卑职奉命,出关探查边军通虏一事,只是后来发生意外,被鞑靼人抓去了。上个月,借鞑靼侵扰大同之际,卑职这才得以逃脱。”
陈寅皱眉道“可曾查到些什么?”
刘金喜左手从怀中摸出一道密疏,恭敬递给陈寅。
“都督,所查之事,俱在这里。”刘金喜递上老三用命换回来的情报。
陈寅打开翻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这里面的内容,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已是心惊肉跳。
“都督,家母病故,所以……”刘金喜话刚开口,便被陈寅打断。
“准你回家守孝。”陈寅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谢都督。”刘金喜见此,便又恭敬一礼,退出了正堂。
看了一眼熟悉的北镇抚司,刘金喜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去。
屋子里,陈寅又将刘金喜那本书写着边关将领与鞑靼私下勾联,违法交易盐茶一事的密奏,又仔细看了一遍。
思索片刻后,叫道“来人。”
有候在门外的校尉,躬身进来。
“备马。”
陈寅吩咐一声,而后将密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整理了一下衣物,带着几个心腹之人,匆匆离开了北镇抚司,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却说刘金喜回到家中,陆良等人却未在。
今日一早,陆良便带着马秋风,去寻了一些泥瓦匠,拉上些砖石滚木,去了西城那处墓园,为刘金喜搭建屋舍。
大明以孝治天下,结庐守孝,不足为奇。
只是半日功夫,三间茅屋便在这荒野之中,突兀而起。
打发走了这些花大价钱雇佣来的工匠,陆良在这房前屋后转悠了两圈。
茅屋虽是修筑好了,也有模有样,只是尚还少了些桌椅板凳床榻等物,明日再去城中添置些就妥了。
只要有大把银子挥洒出去,这些都是小事一桩。
不过,站在屋前,放眼望去,全是坟茔地,这白日里还好说,要是到了夜晚,阴森森的,便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得心生恐惧。
马秋风将门窗关好,拍拍手上的尘土,皱眉道“这吃水怎么解决?”
陆良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回道“这里怕是打不出来水。”
“看来只能令人从城里送来了。”马秋风道。
处理好此处的事情,二人便飞身上马,趁着天色未黑,赶回了京城。
石碑胡同,刘家。
刘金喜一身素服,将总旗的衣物、腰牌一一收好,看着空荡荡的屋舍,有些黯然神伤。
数年时间,在锦衣卫里东奔西走,却罔顾了自己的老娘。
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悲哀,莫过于此。
刘金喜抄家缉捕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虽然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场面,但等到真的轮到自己的老娘离世,却仍是有些神伤。
这些年,是否是自己作孽太过?
刘金喜冷峻的面容,浮现出哀思。
脚步声响起,陆良推门而入。
马秋风将马匹拴好后,亦是跟在他的身后。
“刘大哥,屋舍都建好了,明天再买些生活用品,就能搬过去住了。”陆良笑道。
刘金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马秋风见他如此模样,便也开口劝道“刘总旗,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刘金喜却是问道“马先生,不在刑部当差了么?”
马秋风苦笑一声,叹道“马某时运不济,丢了刑部的差事,如今想要加入锦衣卫,还不知道可不可行?”
刘金喜道“这有何难,待我修书一封,举荐你入北镇抚司。”
马秋风眉头一挑,欣喜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刘金喜取来笔墨,用左手熟练的书写起来。
片刻后,一封举荐信便已写完,封好后,递给了马秋风。
陆良在一旁拱手道“刘大哥,马大哥的事情,多谢你了。”
刘金喜看了一眼陆良,突然长叹一声,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跟在陆炳大人身旁,定是不会有事。”
“只是,这锦衣卫,干的都是抄家灭门的阴损勾当,虽然当今圣上不喜大狱,但是对待那些唱反调的官员,亦是雷霆手段。”刘金喜冷冽一笑,接着道“进了锦衣卫,心慈手软,要不得。”
陆良也是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在锦衣卫当差时日尚短,但是亦是经手过一些案件。
这锦衣卫,说白了,就是皇帝的鹰犬,所办差事,不经六部,不经三法司,所以在朝臣们眼中,厂卫就是敌人,该打压就要不遗余力的打压。
一方面畏惧如蛇蝎,一方面又要除之而后快。
这就是,权利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