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精壮男子们的离开,刚还在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了。
刘小郎君蜷在地上,不一会儿也有几人匆匆从街头一路跑过来,将他扶起,转眼间也消失了。
这场闹剧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样,来的快去得也快。
这时又听朱老爷声音,令谨回过神来。
“十一娘,杂货铺子不仅是卖杂货,因着和马帮,漕帮都有几分交情,平日信息来往传递都十分顺畅。”
林掌柜点点头,接着道“东家,平日您要有什么事儿安排,卯时和酉时,都有咱们杂货铺的货郎在崔家二门上小偏门那儿兜卖,您派人吩咐就成。”
令谨大喜,她正觉得自己闷在崔家像是耳眼俱聋,有了杂货铺的这条信息线,以后外面有个风吹草动,她终于是能知道了。
三人喝了喝茶,令谨提出想下楼看看杂货铺的营业,两人哪有不依的。
令谨逛了逛这小小的杂货铺,正在观赏一支铜制的鱼形装饰,见鱼身细长,口、眼、尾、以及脊鳍、胸鳍都刻制的十分清晰,鱼形的尾部细收直至尾端雕成耳勺装。这装饰妙在它既可以做发髻,又可以掏下来做挖耳勺。
林掌柜见令谨将其把玩在手中,吩咐了店小二来将东西包上。
令谨这才摆手,将装饰放下。
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下闲着无聊的崔家小姐,在世家聚会上,无聊摘下发髻里的发簪,掏耳朵的场景,怕是要将崔家的祖先都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何时有一女子,着了素衣坐跪在杂货铺斜斜前方,旁边立了块破破烂烂的木招牌,招牌上赫然写着卖身葬父。
女子乌黑青丝,迷蒙的双眸含泪,摇摇欲坠,偶尔露出手臂竟是如白玉一般,无辜的惹的人怜爱。
却听刚去包耳勺的店小二凑上来道“掌柜,东家,您们别被她骗了。她父亲才没死,不过打的是嫁给富商或者赖上世家小公子的念头。”
又听小二愤愤继续道“上次,我家邻居的儿子数给了她二十几文,正要领她回家。没想到这个小娘子拿了钱,转脸不认人,后面还窜出她的父亲和兄弟,将我那邻居的儿子打了一顿,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来以为是一朵禁不起摧残的雨后小白花,原来竟然是朵丛林里的霸王小白花。
也是巧了,看了一会儿,竟然真的又有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了卖身葬父两眼含泪的小白花前,给了她一串铜钱,给完就走。
这时,小白花却突然的站起来,看了一小会儿,几步走向人群,朝着人群中的一点突然跪了了过去。
围观人群急速散开,只留下被小白花抱住小腿的一个翩翩小郎君,居然是王十八,王恒玄,背后正是站着刚才给钱的男子,旁边几步外还站着崔六郎,隐在人群中,脸上挂了看好戏的表情。
令谨见是熟人,下意识便挪挪脚,站到了柜子阴影后,她有杂货铺的事情下意识不想太多人知晓。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探了一个头,关注着事态发展。
王恒玄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神色原本柔和散淡,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一遍,嘴角却忽的挂起一抹莫温和的笑意,但是这一笑之下,却透出微微的犀利。
只听小白花哽咽却清晰有条理地说道“小郎君,你给了我钱,替我葬父,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小白花也是好眼力,见王恒玄气质高雅,身上配饰不凡,一看就是个大家公子。
王恒玄未说话,身后的男子却出声了“这位小娘子,我家公子看你可怜,这才给了你钱,拿了钱就速速去安葬你父亲吧。公子不需要奴婢了。”
小白花一噎,见如玉的小郎君并未说话,又哭道“小女子孤身一人,郎君就舍得让柔弱的小女子我,这么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里便传出了嗡嗡议论声。崔六郎干脆打开了扇子,笑的不见眼,大冬天了摇着扇子看好戏。
王恒玄这时对着自己的侍从简短几个字道“六郎后,西北方,青衣黑裤,白衣黑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