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报信的人,又过了些许,小郭氏终于醒了过来。
见到周围吵吵闹闹的人,小郭氏闭上眼睛,颤悠悠地挥挥手,让身边的嫲嫲将这些人都送出去,她是一个都不想看见。
令谨跟在众人身后,慢悠悠地朝着房门外走去,故意落后了众人一步,对着嫲嫲低声说道“嫲嫲,十二娘刚才从报信的人儿那多听了一点消息,不知道如何向祖母交代。”
这个嬷嬷刚好也是从小看着柳崔氏长大的,听完这话,送令谨走的步伐便渐渐缓了下来。
令谨咬了咬下嘴唇,装作为难又道“刚刚我多心便多问了一句小堂弟的事儿。听报信的师傅说,小堂弟从生下来,现在连一个乳母都没有。”
世家子弟的乳母那本该出生几个月之前就准备好的,层层筛选,家世清白,至少好几个。
就像崔十四郎的乳母,一个被赶走了,下面的那一个便立即顶上来。
因此,这话点到为止即可。
打听出来的话,总是比别人说出的话,更可靠。
只见嫲嫲果然脸色一紧,眼睛不住地在转,竟是要等不及地向小郭氏回报了。
令谨只当没看见,提脚便走了回去,不过在回程终究是掀起一丝笑容。
世家间的这种内宅小纷扰,平民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大概也是不关心的。
他们只知道,这段时日,清河郡里渐渐出现了许多的难民,他们大部分聚集在北街,有些时候也会在东街出没。
大部分的人在一日一日的平静之中,慢慢地安顿了下来,只有少数老弱病残,没有劳动力,只得继续的游窜。
令谨这日请了令牌,便打算去自己东街上的铺子看一看,走一走。
九月,是药市。
东街上弥漫了一股中药材的味道。各式各样的中药材在店铺里铺展开来,就连自己的铺子,也顺势进了一些。
大伙儿们对药材的需要那是比花来的实在。
不仅百姓,就连世家,也是对药市趋之若鹜。这么一来,人便是比平时更多了。
街上则是到处在卖五色糕。五色糕是由糯米,粳米,桂花和糖粉调成,一包五条,其色各异,吃起来有种小孩子爱的甜味。
令谨在掌柜的帮助下认了认账,发现自己的小金库还算充裕,心情美妙,便让惜文去旁边也买了一包,两人分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自从那日之后,令谨对着阿月也是渐渐地疏远了许多,阿月也自知,不争辩,只是识趣地并不忘令谨身边多凑了。
因此阿云就不得不担负起贴身照顾好十四郎的责任。
令谨和惜文正津津有味地吃的,令谨忽然觉得自己被人一撞。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惜文大喊一声“贼子,哪里跑”,便看见惜文冲着远处的一个小乞丐已经冲了过去。
令谨这才下意识一摸,这才发现,小乞丐是将她的钱袋摸走了,不仅钱袋,连钱袋旁边十八郎给她的那块玉也一起攥走了。
心里一痛,令谨咬紧嘴唇朝着惜文的方向跟了上去。
人潮汹涌,令谨奋力地拨开前面一个又一个的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北街上。
只是却不见惜文或小乞丐的身影。
这,是十八郎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