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个时候,云彤开口跟他说再见,丹尼尔或许还会继续陷在回忆往事的甜蜜中。他及时地收起惆怅的心绪,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可坐到车上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丹尼尔叮嘱她这几天出行一定要多加小心,因为最近在塔斯针对华人游客的偷盗行为很是猖獗。
云彤“嗯嗯啊啊”地应,一颗心早已飞进别墅里,不知道祖父一会儿见到她会是何种表情,他会喜欢这样的惊喜吗?
帕杰罗淡出视线后,她迫不及待地推开镂花铁门,沿着白玉铺成的石阶走到客厅大门前。
门虚掩着,云彤猜想祖父这个时候可能去庭院里溜达了,于是脱了脚上的高跟鞋直接走了进去。瘫倒在沙发上还没怎么喘上两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厨房里说话。
显然不是祖父的声音。
云彤警觉地起身,踮着脚尖靠向厨房时,里面的说话声嘎然而止,接着她的视线里多了一道瘦削的身影,一颠一颠地从里面走出来。
“伊森!?”云彤惊呼,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腿脚不便、有着近六十岁年纪的男人。
他是祖父酒庄的酿酒师,年轻时就跟在祖父身边学酿酒。云彤之前在酒庄里见过他几次,可万万没想到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伊森显然也很震惊,前言不搭后语地喃喃问“彤、彤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彤忍不住皱眉,这问题显然应该是她来问他更为合适吧。
“那个……云老先生他、他不知道……”,伊森还是和以前一样,紧张起来说话就结巴,“呃……不,你不知道他……吧?”
云彤这才噗嗤一笑,想起祖父曾经对这位爱徒的惋惜。总说他如果遇事镇静一点、性格稍再活泼一些,以他现在这个年纪成为世上最顶极的酿酒师都不一定呢。
“伊森你有话就慢慢说。”云彤宽慰他,又转头望向窗外,“祖父呢?”
伊森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薄汗。接着几乎花了十来分钟,他才道明缘由。
…●○……
原来云彤的祖父大半年前就把别墅挂在“爱彼营”上当民宿出租了。当然这与钱无关,祖父的初衷是想着家里人来人往的热闹一些。可半个月前他接到欧洲老年爵士乐团的邀请去了瑞士,这才让伊森过来帮忙照看。
云彤听完后忍不住摇头,心想祖父真会玩新潮的同时,也着实宽心不少。随后脑袋一晃悠,瞥见伊森干枯的无名指上竟由一枚老式婚戒套住。
“你结婚了!”云彤再次难掩惊愕。
想起一路上接二连三遇到的意外与惊喜,果然如某本书上所写的那样“永远不会在生命中消失”。她笑问他“什么时候的事啊?”
伊森低头腼腆承认“半、半年多前。”脸上则泛起一丝羞涩,是如何都掩饰不了的甜蜜。
“那真是恭喜你了。”
伊森是个鳏夫,一直与女儿相依为命,这些年来若不是有祖父照应,日子可想而知。如今迎来新生活,云彤自然是要送上祝福。可见他低眉闪躲,脸上红晕,就知是害羞了。于是本是到嘴边的问题都被硬生生地吞下去。
这时伊森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向云彤请示道“客人说十分钟后到,我得先去大门那里恭候他们。”
“嗯。”
得到云彤的应允,伊森即刻挪动脚步,边走还边小声嘀咕“本、本来应该是中、中、中午到的,可说是遇、遇到了事,什么事才耽搁到现在。对了,三楼小姐的房间一直没有人住过,所、所所以……”
“等等。”云彤突然打断,望着伊森背影的眼眸忽闪忽闪,“你刚刚说的他们,他们几个人?”
伊森转身,毕恭毕敬地回她话“两个女的,五个男的,所以一共是七个人。”
七个人啊?云彤的心轻轻一咯噔,记得浮桥边上笼在树影里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可不正是七人座的?她勾唇一笑,在伊森离开后拎着高跟鞋飘飘然地上了楼。
…●○……
回到房间后,云彤两手两脚摊开着趴在床上,她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而后面带如花痴一般的笑容看着曾年的手帕。
云彤抿抿唇,决定先给祖父打个电话。
果然像伊森所说的那样,祖父这几天正在瑞士参加老年爵士乐团的排练,因为伊森不久前结婚了,他想着不如让他来料理宅邸,这样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什么婚后的二人世界。
云彤很快撒娇着跟他抱怨,说发生这么多事怎么都不跟她电话说一下呢?祖父却说给你电话还不都是小助理接?云彤内疚,却也不想提莫里斯太太的事以免扫了祖父的兴,倒是祖父突然在那一头问她,怎么会想到回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祖父料事如神的口气让云彤一时有些答不上。
“你总是出了什么状况才会想到塔斯。来,告诉祖父,究竟怎么了?”
云彤犹豫了几秒,终于说出实情。再撞见向勋和小网红在酒店的大床上滚了床单后,她的嗅觉竟不复以前灵敏,甚至可以说完全失去。也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远。
她颇是沮丧地问祖父,祖母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祖父听了后哈哈大笑,显然对向勋的事根本不放心上。他轻轻地、又略显神秘地告诉她“有啊,怎么可能没有。你祖母年轻的时候也为突然的嗅觉失灵而烦恼过。”
云彤不可思议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真得啊?那后来好了吗?是怎么好的呀?”
“哈哈,我的傻孩子。”祖父的笑声霎时如泉水般叮咚悦耳,“当然是因为没过多久后,她遇到了我啊。”
云彤的脸蓦地红了,眼前倏地浮现出曾年的身影,还有那似蕴藏热量的清新气味一时又如丝绸般萦绕周身。
“你祖母为此还抱怨我一定是给她吃了药,让她只能闻得到我身上的气味不算,还死心塌地跟了我这个穷小子。”祖父得意地炫耀起往事,但见说了半天云彤也没吱声,又劝慰她道,“好了宝贝,我想你只是太累了,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家里休息,有空就陪陪客人们聊天,那可都是些有趣的年轻人啊。至于那个向勋,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别多想。对了,我要跟你说这次我们乐团里……”
云彤已猜到祖父即将要跟她提什么,她“啊、啊啊?”两声,接着又装作像是听到楼下有了什么动静,赶紧以客人到了作借口摁断电话。
扔了手机后,她轻轻拍了拍红透了的脸颊,起身走到衣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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