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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长安前段时间扰攘的流言终于安定下来。皇帝暗自心喜,到长乐宫来见到来点卯的舒宜,脸上欢愉也带了出来。舒宜唯有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不止是她派出去散发流言的人收敛了,闻岱的战功在其中也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长安百姓不再成日惊惶着担心长安失守,而是终于能放下心来,关注前线战报。
北方的事也或多或少慢慢传到京城来,据说,朔方城墙都坍塌了大半,民居更是烧得不像样子。
偎在母亲怀里的孩子问“阿娘,那他们住哪呀?”
坐在一旁的老妇人唯有苦笑“哪里还有地方住呦,突厥人过的地方,像被蝗虫篦过一遍的麦田一样,什么都不留的,能讨得一条命,就是万幸了。”
街坊们还在感叹唏嘘,老妇人年纪长些,已经开始眯缝着眼忆当年“我家原本就在玉门关南边三十里那个李家屯,百多口人哩!一遭了兵祸,不得了……我娘半道上就死了,我带着两个妹妹往南逃,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
就有人说“罢了,老太太,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还是盼着这回闻将军早点把北方给平了吧,每次一闹突厥,粮价就涨。”
老妇人便颤悠悠笑起来“是哩,老天保佑闻将军。”
“闻将军是救苦救难的战神,一定行的。”
“但愿吧,上次去找观中的道长批命,道长说闻将军是天上武曲星托生。”
然后便是些不着边际的祈祷,太上老君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如来佛祖保佑……百姓们口里念着满天神佛,不管哪一个,能有一个保佑的便好。
舒宜坐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街角原原本本听了这些无甚内容的交谈,然后在越国公府的书房里讲了出来。
“这次长安虽说民心动荡了一会,终归没有直面刀锋,现在张京兆从常平仓调粮,平抑了粮价,百姓自然也无甚要担心的了,甚好。”有个官员冲张晁一拱手。
这次长安先头受了不少惊吓,这会子总有种隔了一层的劫后余生感,除了抱怨粮价,百姓的情绪逐渐稳定起来。
但舒宜摇摇头,道“朔方离长安,其实比泰州离长安要近不少。诸君还记得泰州来了多少流民吗?”
她环视一圈,看到了不少骤然变色的脸。
越国公满意地点点头。
舒宜接着道“一座城池失陷,比之洪灾,恐怕轻不了多少,直至今日,竟仍然没有多少流民南来,这次的伤亡比我们预测的都要大太多了。突厥这次,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有人苦笑了一声“看来圣人忧心,并非无的放矢啊。”
接着便是一阵苦中作乐的笑意。舒宜也掌不住,摇摇头笑了。
这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要论文治武功,圣人在大桓开国至今的四任皇帝里排不上前三,要论怕死,不仅在本朝第一,还能与前朝末帝争个高下。
闻岱带着三万大军一走,皇帝立马失去了安全感,将长安附近的所有守军都调集至城墙,和剩余的羽林军一道由宁国公世子专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