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天成十一年,
大梁与西楚两国在龙鸣原(大梁漳州南地)集结百万雄兵,挥师南下,
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
相继攻陷了陈国康州、林州、万州三地。
这年深秋,
随着万州之战中陈国大军的全线溃败,
以及灵野原上的那场滔天神火,
陈氏皇朝的第四位皇帝—诚帝,
彻底放弃了康、林、万三州的土地,
令大军退至永州境内。
西楚与大梁联军的攻势也随之戛然而止。
万州之战的惨败,向陈国所有人宣告了北境三州的沦陷,
亦代表着陈氏王朝由盛至衰的转折点。
德显二十年,自万州之战已经过去了百余年,
如今,作为陈国北境最重要防线—永州,
其境内由弘帝在位之时亲自组建的定北军镇守。
这支威名赫赫的军队,
前、左、右三军外加永州城内的守城军卒共计三十余万人,
亦是陈国北方最强大的护盾。
永州城内,
城南守城军的营房中,
一位面庞削瘦的精壮男子正坐在榻前认真的清理手中的破旧盔甲,
这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略黑,细眉凤眼,细细打量起来,倒也算得上俊俏。
男子手中那件银制盔甲早已锈迹斑斑,其表面遍布细小的沟壑,俨然是饱受摧残,看起来是经历过不少场凶狠的战斗。
只见他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盔甲各处,
宛如在男子眼中,这破破烂烂的铁疙瘩就是一件珍宝般。
“秀哥,今日又该你当值了啊?”
门外忽然走来一位浓眉大眼的汉子,对着精壮男子熟络的开口道,
“嗯。”
男子微微抬眼看了看那汉子,
“王剩,你那军靴都露脚趾了,为何还不去换?”
本想喝口水的汉子闻言,登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连忙憨笑一声,道
“秀秀哥,俺前几日就跟柳主薄报备了,可姓柳的那厮非说俺脚太大了,让俺再多等上几日”
“荒谬!”
男子闻听此话,立马放下了手中盔甲,面带不悦的站起了身来,
“前几日北宁城的杨忠老爷,不是派人为永州城的守城军送来了几十车的军资嘛?”
“卢秀哥,那好东西早早的就被甲字营的一帮人分了去,咱们丁字营只能捡些人家挑剩下的”
听大汉这么说,这被叫做卢秀的男子不由冷哼一声,
“又是甲字营,仗着有王德撑腰,天天在这永州城的军营里狐假虎威。”
“哎!秀哥莫要动气,没事没事,不打紧的。”
王剩摆了摆手,抬脚来到卢秀身前,便悄声说道
“秀哥,俺给你说啊,那位王德王参将啊,这几日躲在军营里一步也不敢出来。”
言罢,王剩忽而呲牙笑起,他脸庞微圆,眼睛不大,笑起来憨厚无比。
“喔?为何?”
“秀哥不知道嘛?摘星城的马氏,被镇妖司那位黑绥除妖使给抄了呀!还有啊,剩下的三座世家也都被那位大人掏穿了家底儿,还用他们的钱为附近几座郡县的难民们买吃的买穿的,简直太解气了!”
卢秀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几日他偶尔听起过那位黑绥除妖使的名字,但其中详情却不是太了解。
如今听王剩仔细说来,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些许震惊。
“怪不得,王德跟摘星马家来往甚密,这马家一垮台,王德便这般胆怯,岂不正是作贼心虚嘛。”
“对呀!而且俺听说那位镇妖司的大人这几日就要来永州城了,秀哥你说说,那王德能不害怕嘛!”
陈剩神情欢喜,憨声道,
卢秀颔首,嘴角也随之露出笑意,
但随即,他便喟叹一声,
“这位大人可真是了不得啊,不知他长什么模样,真想好生瞻仰一番。”
“嘿嘿,谁不想呢,不过那位大人身份尊贵,想来也不会来咱们这满是臭汉子的营房里”
王剩摆手回应,便也回身拿起了水壶,
“咕咚咕咚”
汉子如同老牛饮水,眨眼的功夫就将满壶的水喝了个精光,
卢秀一边穿戴盔甲,一边对着王剩打趣道
“怪不得你外号叫二牛,瞧你喝水的架势,估计你未来的娘子看了都要害怕。”
“秀哥这话俺可不爱听!俺不讨老婆!俺在父亲坟前发过誓,这辈子不破万州城,绝不成家立业!”
陈剩打了个饱嗝,晃荡着手中的水壶,模样认真。
“嗤,”
卢秀不由笑出了声,
“那正儿好,日后等咱哥俩随龙将军破了万州城,到时候便衣锦还乡,哥哥我呀,亲自给你寻媒。”
说话间,卢秀便已然整装待发,
只见他一身银甲锃亮,头盔上红缨如赤火,手中长戟寒芒闪烁,威风凛凛。
“秀哥俺陈剩嘴巴笨,这军营里就秀哥你对俺最好,您还要为俺说媒”
大汉不由感动了起来,当他再抬眼看向卢秀时,又忍不住开口道
“秀哥不愧是跟过龙将军打仗的人,这气势就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