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一面让随军木匠全力打造攻城器械,一面命士兵加固原先随意扎下的营寨,同时也在期待马腾那边能有所进展。
然而等了半个多月,进展没有,却等来了马腾本人。
“寿成?”
大营门口,得报后的韩遂急匆匆跑出来,却见马腾带着一群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正往这边走来,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冒金星,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马腾看见韩遂,眼眶顿时一红,他快步走过去,略有些焦急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之音,“文约!快!让人给我备饭,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怎会如此……”韩遂一脸惊诧。
“此事说来话长,先给我整点吃的,还有他们,也都两天没吃饭了,快,快饿死了!”马腾指着身后士兵道。
“好好好!先随我入营!”韩遂一边搀扶着马腾往自己大帐走去,一边让人速去拿饭菜。
帐中,马腾狼吞虎咽了一顿,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将蒲津一役从头到尾跟韩遂说了一遍,听得韩遂又是惊诧连连。
“所以,你是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他不可思议道。
马腾表情十分地气愤,“那女人狡猾如狐,你说她分明还有五千人,却一开始不拿出来,而是等到我要破营之时再出来,我若一开始就知道她还有五千兵马,就算攻不下营盘,也绝不会败得如此狼狈。”
韩遂道,“她看得清楚明白得很,在那种情况下,你能依仗的只有高昂的士气,她这招出得又准又狠,在最有希望之时让你和你的士兵绝望,士气瞬间溃如决堤,她再反过来赶杀你等,这样做算起来她的士兵伤亡反而会比一开始便全军战斗更小一些。”
“可不是,攻打营盘过程中我的卒兵只伤亡五六千,其他都是在后面溃逃时被杀的,两万人啊,只逃回来四百多……”马腾只觉心口在滴血。
“是三万!”
韩遂给他补了一刀,“渡河过程和临晋城死的那些不是你的人?还有三万卒兵三个月的粮草和那么多军械。”
韩遂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马寿成啊,你还丢了自己儿子,这一仗真的是败得一塌糊涂。”
韩遂这刀补得马腾老脸一红,他辩驳道,“都是情报有误,河东郡的兵马同咱们之前预估相差太大。”
“即便如此,你的哨探呢?你没派人在河水西岸盯着?临晋为何会如此轻松便被对方夺去?若非后路被断,即便攻不下营寨,也可有秩序撤回,何以几乎全军覆没?”
马腾道,“怎没派人盯?自河津对岸开始,我派了几处哨探,谁知道那些人都死哪儿去了,并州军渡河过来,居然没有一人回来禀报。”
韩遂眸光微眯,“若是如此,那便是提前都叫人拔了!自你大军抵达临晋至渡河作战,不过短短十余日时间,对方这反应委实太快了点。”
马腾道,“我总觉得那女人早布好了网,就等着我往里钻,否则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这每一步都安排好?”
韩遂皱眉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河东郡多出来的兵马哪里来的?”
“鬼知道?也许李肃那厮给的情报根本就是错的,那厮可把我坑害惨了!”
“会不会是华阴调过去的?”韩遂问道。
“必然是了!”
马腾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怒火顿时窜了上来,“韩文约,你到了这些日,竟是一次都没去试探过?城里有多少人你都不清楚?”
韩遂道,“华阴城高墙坚,哪有那般容易破?我想着若是你那边打下了蒲津,我便留下一部分兵马先围住华阴城,其他人去攻略弘农郡,等回头再来收拾段煨。”
“你……”马腾气得七窍冒烟,“你算盘打得倒好,我在那拼死拼活,你在此坐享其成?你若早早去试探华阴兵马,我心里也能有个数,何以遭了算计,全军覆没?”
“这也能怪上我?”
“怎不能怪你?说好两线一起打,我去了半条命,你却连根手指也没动一下?!”马腾气得脸红脖子粗。
韩遂不欲和马腾争执,安抚他道,“好好好,就算我也有错好了!若河东的人马真是华阴调过去的,那此时城中必然没多少人了,攻城器械也造得差不多,明日我便全力下城,给你报仇!”
韩遂都这样说了,马腾也不再和他争,他这两日非但没饭吃,觉也没怎么睡,这会儿是累极了,他气哼哼看了韩遂一眼,走到屏风内的榻旁,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见马腾脏兮兮的衣服就往自己床上躺,韩遂脸色霎时变得有点不好了,真当这里是你自个儿家?
他很想过去把那厮赶出去,想了一想还是作罢,转身出去准备明日攻城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