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芊和薛怀玉成婚后,薛怀玉便借着成婚的名义从凌霄宫搬了出去,没了宫里各方眼线盯着,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轻松自在。
每隔一旬,薛怀玉会把宁芊芊带到炼丹房,为了用宁芊芊的精血给皇上炼制丹药,皇上让两人成婚图的不就是这个。
当然,薛怀玉不可能真的割破宁芊芊的手腕放血,有紫薇道人相助,这事也不算难办,只是那血便被薛怀玉换成了鹿血,嗯,宁芊芊总觉得薛怀玉是在故意用鹿血寒碜皇上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皇上赐婚的缘由委实有些荒谬,薛怀玉暗自让人把这个消息或真或假地透露了出去,让不少清贵的士大夫都不住摇头叹惋,当年那个英明郡王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宠幸宦官的昏庸模样了呢?
其实在外人眼里,薛怀玉对宁芊芊的态度还不错,至少没在吃穿住行上亏待她,宁家二娘子还是想以前那般风光漂亮,打扮地精致得体,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侵犯,是被养护地很好的美人。
薛怀玉那顶华丽的轿撵便是送给宁芊芊做代步工具了,宁芊芊回门那天便是坐着这个轿子回到宁宅的,回门礼和这气派当场震慑地前来看笑话的宁珠和云氏说不出话来。
宁珠的神色当时甚至有些癫狂,眼眶布满了狰狞的血丝,若不是云氏极力拉住她,恐怕她当场会和宁芊芊打起来。
比较是无处不在的,尤其是宁芊芊和宁珠这种同父异母生来不合的姐妹,从小时候谁先识字,到长大后谁长相更漂亮,更才华横溢,再到嫁的夫君,对比几乎无处不在。
宁珠自是比不过宁芊芊的,她长年生活在宁芊芊的阴影下,一直很厌恶这种比较。
但她厌恶的不是比较自身,而是她在两人的比较中是个败者,这无疑又践踏了她敏感的自尊心;倘若她是赢家,那估计恨不得天天杵在宁芊芊面前晃,非要看对方露出屈辱隐忍的表情来,从而满足她某种奇怪的心理需求。
啧,人啊,总是有这种在互相伤害中满足自己的败类。
所以,在自己有可能胜过宁芊芊时,宁珠自是马不停蹄地想来痛打落水狗,她甚至有些病态地想着我嫁给了太监,你还是嫁给了太监,嗯,这自然是公平了。我嫁的这个别人至少不知道他是太监,如此算来,我比你好上一些。
宁珠有些病态地这般自我安慰道。
很明显,她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一个宝石,它再怎么坚硬都会有自己的临界点,只要越过了那个零界点,就会立马分崩离析,而她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她看到什么数十个海棠金丝刺花锦衣的东厂人抬着东厂督主那座巨大的轿撵,鮹纱上坠着的东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宁芊芊从这座华丽的轿撵上优雅起身,她身上披着大理的孔雀翎毛掐丝做成的披风,头上带着一支五凤穿云步摇,端得是花般颜色,水样风流,眉眼都是饱受娇宠的明艳张扬。
宁珠当时和云氏都下意识地愣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东厂督公为人心狠手辣,让朝廷内外闻风丧胆,怜香惜玉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偏偏这个笑话竟成了真,所有的歹毒心思在宁芊芊面前都收敛了起来,宁芊芊成了东厂督主唯一的例外,是他用千万珍宝滋养出来的宝贝,任谁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宁芊芊回门那天心情极好,眉眼处的愉悦便是什么也伪造不出的。
宁珠见她娇笑着和老祖母撒娇痴缠,像扭糖一样腻在老祖宗身边,妙语连珠逗得老祖宗开怀她说薛怀玉给她从老眉山带来了价值连城的青峰眉尖;说薛怀玉打算在南郊给她修一座温泉庄子,等冬天带着老祖宗一块儿去;她还说薛怀玉对她很好,即使以后没孩子,他们打算以后收养一个也好……
她说了很多,便是一开始极为担忧的老祖宗也放下了心。
一个人的面容是掩饰不了她的心态的,宁芊芊面色红润,粉面桃腮,好不动人。
宁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从哪天起,她眼角就有了细纹,她才十八岁,就感觉这辈子估计就这样过去了。
难得的,她没再和宁芊芊呛声,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云氏用言语刺了宁芊芊几句,却又被宁芊芊毫不犹豫地用话怼了回去,因为云氏没念过书,很多宁芊芊拐弯抹角骂云氏的话,云氏都听不懂,这便更像跳梁小丑了。
宁珠沉默地看着,直到她回到显国公。
朱启明也在,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道“怎么,早儿还兴高采烈地出去,怎么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怎么?见了你妹妹过得好,觉得不甘心了?哼,你也不想想,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活该落到我手里!”
说到最后时,朱启明的脸色甚至有些狰狞。
太监会不自觉地心理变态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不,在朱启明身上不就灵验了吗?
朱启明以前再怎么混吝不堪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外也不会懂那些个太监玩女人的下流玩法,可自从他没了点东西,他在床笫之术这方面怕是可以出师了。
除此之外,他还嗑寒食散,宁珠一见到他面色潮红的模样就只他刚刚服完一次寒食散,宁珠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在朱启明面前脱下了衣服。
也难怪云氏见了一眼就差点昏过去这幅原本圆润白皙的身体上如今布满了各色伤疤,有用鞭子抽打出来的,有用蜡烛油烫伤的,一些部位还带了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朱启明见她不说话也懒得和她谈心,只拿起了手边的东西,唇齿不清道“哼,薛怀玉便是娶了美娇娘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