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帝都实在太大了,所以方解乘坐的马车出了城门顺着官道直奔演武场的时候天已近正午。那个官差倒是个心细的,竟然还在马车上准备了食物。虽然不过是些点心之类的东西,但对于早饭还没吃的方解来说异于福音。
那官差虽然没拿方解的银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招呼方解吃了东西之后,想了想又交待道:“一会儿到了地方,不要问太多事。等着你的人领着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若是因为话多被人责骂,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方解应了一声,再次从袖口里将那张银票逃出来塞进官差手里:“这点心着实好吃,可惜我初到帝都不知道在哪儿才能买的到。若是大哥你闲来事的时候再去买,记得给小弟捎一些,多谢。”
官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银票接了过来:“买了,我给你送到府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里有一种淡淡的怜悯和惋惜一闪即逝。
把那银票收好,官差心里喃喃了一句:你不要怪我,这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回头我买好了点心,还有冥烛纸钱一并放在你坟前就是了。
虽然初次见面,可他对这个面貌干净清秀的少年没什么恶感。
可除了暗道一声可惜,他也没别的能做了。
马车又摇晃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演武场外面。在辕门外停下来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方解下车之后那黑袍男人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了一声你就是方解?
方解点头称是,那人转身就往里面走了进去。方解连忙跟上,下意识的握了握插在腰畔的那柄锈迹斑斑的破刀。
黑袍男人和守门的士兵低声耳语了两句,那士兵看了方解一眼随即放行。跟在那黑袍人后面,方解一路上不断的打量着演武场的地形。
大隋雄踞中原,兵威天下双。论是因为哪种骄傲,大隋皇帝和朝廷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了一个特性。那就是大气,大到建筑,小到衣饰,都讲究一个大气。
帝都长安就是最有力的印证。
而演武场,也将这种大气展现到了极致。这里可不仅仅只有平坦广阔的校场,只有一座四里的土城,而是容纳了几乎各种地形,甚至还硬生生靠人力堆积起来一座土山。河流,湖泊,密林,草场,一应俱全。
看到的这一幕一幕,不得不让方解心中感慨。
“你自己顺着这路直接走过去,看到一扇小门就进去,围墙那边正南方向就是土城,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观战台,要见你的大人们都在那边。我没有军令不得入内,所以只能你自己过去了。”
那黑袍人站住之后对方解说道:“等大人们问完了话,你按原路退回来,千万不要扰了演武院三甲的比试。”
“喏”
方解应了一声,整理一下衣服就往前走了出去。
“等下”
那人忽然又把方解叫住,指了指方解腰带上那柄残刀说道:“不得带兵器进去。”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大隋边军身不离刀刀不离身,即便是上朝觐见除非帝命否则也不卸刀。”
那人微微一怔,小声嘀咕了一句带刀也好,手里有刀,死的才。他摆了摆手,似乎懒得再理会似的。可正因为他没有坚持,方解的眼神里的警惕之色越来越浓起来。他缓步走到那个小门,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才推开门身子挤进去。
一柄刀子就突兀的出现在方解脖子前面。
方解没敢动,而是说了一句:“我是奉命前来问问,午饭什么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这句话很白痴,但绝对有用。
就在那人一愣的时候,方解看了看面前的场景。
哪里有什么观战台,面前是一座军营!
而将刀子已经递到方解身前的,是一个身穿大隋黑色皮甲深蓝色号衣的士兵。这小门,通着的根本就不是观战台,而是那三位参加比试的演武院贵其中某人的兵营!方解脑子里瞬间明白过来,之前带自己来的那个黑袍故意将方向都说反了。那个人说观战台在北面,土城在南面,事实与他说的都是相反的。
观战台,根本就在土城的另一边。
也就是说,隔着一座长宽四里的土城,他看不到观战台,观战台上的人也绝没有可能看得到他。所以如果他死在这里,绝不会引起那些大人物的主意。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方解终于明白自己被人怎么样算计了。
就在他想趁着那士兵一愣的机会退出门的时候,后面吱呀一声响,那门被人从后面关上,紧跟着就是一阵锁链响动,显然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就在方解才刚刚有些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士兵手里的刀子忽然动了,锋利的刀锋已经到了方解的咽喉前面,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刀锋上的冷冽。那刀子是大隋的制式横刀,方解毫不怀疑那士兵的手腕只需往前一送,自己大动脉里的血就会如瀑布一样喷出来。
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