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同山早就反应了过来,已经拿起了电话听筒:“我先去联系血液透析,这么高的血氨太要命了。”
“行,如果孩子有变化我再联系你。”
......
icu病房里,孩子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身上满是心电监护的导联线。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病房旁相伴的并不是家属,而是那位院资格最老的“混子”,张杰义。
“老张,你怎么在这儿?”王廷有些奇怪,“你应该是中班吧,离上班还有三小时呢。”
“我在家里也没事干,就先过来看看。”
这个情况是现场几人都没想到的。
张杰义平时都是压着上班时间进诊疗室,先换衣服穿白大褂和泡茶,然后挑选两份顺眼的报纸杂志,先用掉半小时再说。
像现在这样候在一位病人身边是绝不可能的。
但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王廷和祁镜讨论着毒理可能性的时候,一直都关掉话匣子的张杰义突然表现得非常积极:“吸毒不可能,他手臂上没针眼,而且他们家一直很穷,孩子一直在外瞒着年纪打工。”
“打工和吸毒不冲突吧。”祁镜说道。
张杰义摇摇头:“我去过他打工的地方,封闭式的加工厂,离家很远。暑假他就基本住在厂里,根本碰不到毒品。”
几人面面相觑,老张都开始摸排病人家里的情况了,难道忽然转性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厂里的有毒物品呢?”
“他做外盒包装的,接触的是很普通的包装纸。”
王廷叹了口气:“刚才的血氨是你让查的吧。”
张杰义点点头:“结果怎么样了?”
“已经2000了。”
张杰义脸上划过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并非是无法反抗的无奈,亦或者是出于对病人的同情或者难过。
它是一种自信,一种‘果然如此’的自信。
这种表情经常挂在那些科室大主任的脸上,副高主治也时常会有,但对张杰义来说却很少见。
尤其最近几年,退休日近,他也是越来越混了。
还没等王廷开口,张杰义却很难得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鸟胺酸氨甲酰基转移酶缺乏症,简称otcd。”
如此长的特殊医学名词入耳,别说站在最后的李玉川了,就连祁镜和王廷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每人都有自己的专长,祁镜和王廷只是笼统地知道确实有好几个先天性代谢疾病可以有血氨增高。
可如果把其中某个疾病单独拿出来,要讲出具体症状,如何靠实验室检查来下诊断,后续又该如何治疗,恐怕只有专门研究过的人才清楚。
实习生或许会因为教科书里某一章的简单描述,对这个名词有些模糊印象。
但李玉川成绩并不好,一般都是只记考试重点,对这类归入了解范畴的知识向来都是忽略的。
所以刚才乍一听就会有一种听天书的感觉。
“老张,你确定?”王廷问道。
“确定,就和当初那个孩子一样。”张杰义肯定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份让他记忆犹新的病程记录和死亡报告,“要是再不治疗今晚血氨就要上300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