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完了?”祁镜看了眼挂断电话的郭炎,说道,“把血压心率复测一遍,然后通知重症监护室的王主任,看看要不要把人送进去。”
“嗯,好。”
虽说内急本身挺清闲的,祁镜在诊疗室里还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瞌睡。可对王廷而言,今天简直倒霉透了。
他从早上踏进内急穿上白大褂那刻起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处理一位上消化道出血的病人。一直忙到1点,才止住了出血。但刚处理完,紧接着留观室里的重症肺炎情况突然加重,呼吸困难,氧饱和度狂掉。
“我这才刚歇手,怎么又来了?”王廷拿起茶壶,还没喝上两口就被郭炎说得没了心情,“还有完没完......”
“王主任,收不收?”
“收收收~能不收嘛。”王廷把茶水喝干,递给了监护室里的护士,“去,快把病危通知书填了。”
“家属不在。”郭炎说道。
“不在就不填了?”
王廷实在走不开,便拉开嗓门隔空喊了人在隔壁的胡东升:“东升,呼吸科和感染科会诊完了吗?”
“呼吸科完了,感染科还没下来!”
王廷皱起了眉头,这个重症肺炎还不能确定感染的微生物类别。祁镜说有可能是弓形虫,说得天花乱坠,但真正拿得出手的证据只有一个胸腔积液。但胸腔积液又不是特异性症状,最后还是得让感染科下来把把关。
如果真的是弓形虫,说不定还得上报疾控中心,不过感染科这关肯定得过。
要是平时,祁镜打去感染科要会诊,蔡萍肯定会第一时间亲自下来。可上午十点打的电话,直到现在蔡萍都没什么消息,就连科里的小医生都没有下来过。
感染科出事儿了?
不会啊。
如果感染科真的出了事儿,早就把那栋住院楼封锁住了,还得直接上报院长和疾控中心。而对医院来说最直接相关的就是门急诊的人流,他这个内急大主任肯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还没来?”王廷有些奇怪,“算了,你看着她吧,有事儿记得叫我,我这儿还得收个病人。”
“好。”
胡东升的成长显而易见,诊断不差,对大多数对症急诊治疗都很熟。他刚进王廷手下做研究生就被老头分在重症监护室,锻炼了几次,已经完能够胜任重症监护室的工作。
病人的病情发展情况确实和祁镜想的一样。
刚进重监他的血压就开始不稳定起来,从75/40一路缓缓下跌,升压用的多巴胺上了也没收到什么太大的效果。好在麻醉医生叫的快,第一时间开了深静脉通路,上了两袋晶胶体这才稳住。
死神漫不经心的第一招刚开始发力就被及时的升压、补液给缓解了。
不过紧接着,过敏的形势就开始进一步恶化。
身浮肿从体表慢慢渗透进了病人身体,从最外的嘴唇开始,慢慢蔓延到了舌头、咽喉和气管。这种浮肿能在短短几秒钟内完封堵住呼吸通道,让病人完窒息。
别说是医院外,就算在门诊,恐怕也没多少医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做气管切开。
其实就算有,也没有相应的气管切开包来操作。
死神的第二招就被重症监护室的医生们靠着气管切开瓦解了。
“病人过敏加重了,过敏源肯定还在他身体里。”王廷看着脸肿成猪头的病人,说道,“郭炎,去把祁镜给我叫来,让他尽快找到过敏源,要不然这病人撑不住。”
“王主任,祁哥现在有事儿。”郭炎有些为难。
“有事儿?什么事儿?”王廷刚喝了两口茶,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什么事儿能比病人还重要?”
“肯定有。”
“???”
“那就是另一个病人。”郭炎说道。
......
此时内急诊疗室里其实并没有病人,取而代之坐在祁镜对面的却是一位医生。
她戴着一副眼镜,眼神迷离,神情非常紧张,仿佛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一样:“祁医生,这病人该怎么办?”
“他自己走的,走就走咯,还能怎么办?”祁镜似乎没什么反应,对这种事儿早见怪不怪了。
“万一他最后反咬我一口,说我没在病历册上写治疗,诬陷我放他回去的怎么办?”女医生说着说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会被人算计。
“这病人走得那么急,肯定有急事儿。”祁镜解释了一句,又问道,“他眼睛到底怎么了?”
“结膜受了很强烈的刺激,红肿得厉害。”女医生说起了这位病人的情况,“按照正规程度,是应该反复冲洗眼结膜,然后用眼药水每隔半小时滴一次。两小时后再看看清洗结果,如果能缓解,他才能回家。”
“如果没缓解呢?”
“这......”女医生推了把眼镜,“这情况就复杂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失明。”
“你和他说过吗?”
“说过。”
“病历册上写过吗?”
“写过两笔,但很隐晦,不够直接。”
祁镜叹了口气,对于这种刚上临床不注意保护自己的同行,确实需要敲打:“身边有其他人证吗?没有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女医生摇摇头:“还真没有,我们是在检查床边说的,周围应该没人。”
“去监控室吧。”
“难道摄像头能录音?”
“那肯定不行。”祁镜笑着摇摇头,“我爸怎么可能花大价钱装那么高级的东西,最多有个清晰的影像记录就不错了。”
“那怎么证明?”
“只能先看看记录。”祁镜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表明身份,如果真的有,应该可以把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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