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萨拉找林志行重新抽血的空档时间,祁镜又给台下那些主任教授大致介绍了一遍丝虫的概况。
其实这些内容在寄生虫教科书上都有介绍,但由于寄生虫的地缘性分布因素以及日益发展进步的国内社会因素,即使是传染科出身的主任们包括蔡萍在内,了解的也就只有在亚洲范围广泛传播的两种丝虫。
其他内容平时都用不上,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丝虫其实是庞大线虫分类中的一个小分支,专指靠节肢动物传播并且寄生人体的八类线虫。在学术或者专业领域,称呼它们一般用的是称,结尾加的也是线虫。
由于汉字多变,繁简切换要比其他语言自由得多,国内医生也更喜欢用简称。尤其是口头上,基本都是简称。比如在亚洲非洲都有传播的班氏吴策线虫,就会被简称为班氏丝虫。而只在东亚传播的马来布鲁线虫,简称马来丝虫。
基本是怎么顺口怎么来,能听懂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可一旦要做鉴别诊断,该讲究还得讲究,严谨的地方一点也不能含糊。
在没法做寄生虫抗体检测的条件下,想要区分这些丝虫很大程度上靠的还是显微镜下做微丝蚴形态学鉴别。和检测抗体不同,这种形态学上的鉴别手段除了需要一定的制作涂片技巧外,90%以上靠的还是检验员的人眼。
有经验的传染科医生和检验人员只需看上两眼镜检照片,就能分辨出大致的种类。随后再通过病人的症状以及微丝蚴的习性,就能明确诊断。
要是没相关临床经验,那就没辙了。
鉴别内容是本科寄生虫教科书里熟悉的部分,也算科目考试的考点。就算是在读的本科生,学习成绩不如人意,也能捧着本教科书把这段讲得绘声绘色。
但读书背书是一回事,诊断就是另一回事儿。
当枯燥的文字没有长期积淀的大量虫体照片做配图,那就是干巴巴的一堆文字,根本成不了自己的知识。就算把整本寄生虫学都背下来,也并不影响他们短期内做不成医生的事实。
祁镜很清楚这点,做的这段介绍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主任们也很清楚这点,自然也不会听得太认真。
最多就是把它当作一种临床偶遇的见闻,边听边自动存入脑海里,成为所谓的临床经验。
学医确实麻烦,就像在玩一个没存档的rpg游戏,除开各类宛如外挂一般的天赋加成,每个人的精力其实就只有这些。点了某个专业的技能后,想再改专业就会比只专精一条技能树的差上一截。
只要双方都不懈怠,这个差距就很难弥补。
或许对年轻医生而言,改专业还有机会,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能赶上其他人。但台下都是老一辈的主任教授,平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还要完成大量课题,手下的硕博生也都需要花费心血。
因为一场会诊就浪费时间在其他研究上,那就是丢西瓜还不一定捡得起芝麻的蠢事,得不偿失。
反正祁镜和他们的专业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交集,即使后浪推前浪,也推不到他们身上。
从昨晚开始,老教授们聚集的焦点就开始陆陆续续从林志行的疾病上抽离出来,一个个都安在了祁镜这位年轻医生身上。原本的会诊因为萨拉的离线,渐渐成了大型聊天室,有些人甚至因为好奇心,还特地把自己的状态切换到了听戏模式。
“小祁啊,听说你在读研,老师是谁?”
“有这种水平,老师肯定不简单。”
“既然不是黄老先生,那应该就是那位了,秦雪梅院士!”
“国内传染科有名的大人物可不止你们上京这两位,明海的容千竹、贺晶芳也实力强悍,都是学科带头人,一方大佬。”
“真要按你这么说的话,人可就多了啊......”
祁镜笑了笑,连忙把即将爆发的争论掐灭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我考的是丹阳医院的王廷大主任。”
“丹阳医院的王廷?”老张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蔡萍,“蔡主任,是不是就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喝茶,遇事就爱耍臭脾气的小老头?我记得才1米6来着......”
“对,就是他。”蔡萍点点头,对老张的概括手法表示赞同,“在国范围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一个人物了。”
老张对王廷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急诊主任的能力与所在医院的急诊救治率呈正相关性。在这方面,丹阳医院不仅仅是当地的龙头老大,在国也是能进前二十的优秀医院。
“他不是搞重症急救的嘛,怎么教寄生虫了?”
“老张你误会了,他怎么可能教寄生虫。”蔡萍笑着说道,“寄生虫和传染病学都是祁镜自学的,王老头可没教过。”
“自学”两个字就像滴入沸油里的清水,油锅瞬间就炸了。
“自学?别开玩笑了,这种高水平临床经验怎么可能靠自学得来?吭谁呢?”
“说自学没人会信吧!”
“不信!”
“我也不信!”
“要是专攻寄生虫学,而且跟着黄老爷子学上了一年半载,能有这实力我还信。可要说是自学的,不信!肯定不信!”
祁镜无所谓他们的感觉,信与不信和他都没关系。只不过蔡萍无意识的一句话,点燃了会议室的场气氛,祁镜不得不动点小心思把热度降下去才行:“其实我还真的和黄玉淮老爷子见过两次面。”
“你见过黄老爷子?”
“见过,一次是三年前,第二次就在去年。”祁镜不紧不慢地说道,“尤其是三年前的那次,黄老爷子特地教了我一些学习方法,两年后帮我考上了丹医大的研究生。可惜我妈不让我学传染病,所以就跟了同院的王廷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