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镜知道袁天驰是个变态,但没想到那么变态,不仅留下了战利品还特地记了日记。
不过站在他的角度,这种留下战利品“回味”当时情景的做法,也是他本人极力克制偷盗冲动的一种表现方式。但可惜的是,这么做反而会产生反效果,越回味手就越痒,到最后控制不住了就只能出门干上一票过过瘾。
心病还须心药医,其实是个很片面的说法。
当心病还在发展初期,只表现为暂时的心情变化时,心药几乎是药到病除。可一旦心病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在大脑里形成了刺激激励的回路,那心药就不管用了。
这就和上瘾一样,靠单纯的心理辅导是不够的。
像袁天驰这样拖了十多年,反复的偷盗行为早就让大脑产生了奖励机制。一旦做出这个行为,大脑就会异常地产生大量五羟色胺,让他产生愉悦的快感。多年下来,袁天驰早已经进入了毫无愧疚感的变态行列。
这时候的治疗靠心理疏导没用,得吃药或者上一些强直性的措施才行。
不过祁镜本人对精神类药物有些排斥,毕竟副作用不小,而且袁天驰本来在袁家地位不低,突然出现精神问题会很麻烦。这么算来,能用的办法数量一下就少了许多。
祁镜重生前就是传染科专家,同时还研究着遗传疾病。按照他之前设定好的学习轨迹,等遗传病有了一定的造诣后,就会染指另一个偏僻的临床分类:非器质性精神病。
由于这类疾病的病因复杂模糊甚至没有定论,这种对于疾病病因、诊断和治疗的多重未知感对他的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对于这种特殊癖好成瘾的病人,精神病科里就有一种稍显笨拙的治疗方法。
过程有些复杂,也需要一些道具和大量的时间,不过治愈率还算不错,相较而下总比服药要靠谱些。
“小梁,会做视频剪辑吗?”祁镜一边在电脑上按袁天驰说的路线寻找他偷钱包的视频,一边问向身边的梁超,“我需要做个视频汇总,把这些片段都整合在一起。”
梁超点点头:“会是会,就是软件用起来有点难度,很费时间。”
“那没关系,时间不急,你抽空帮着剪就是了。”祁镜笑着把视频的文件名和出现的时间一个个写了出来,然后存在了文档里,“剪好就叫我一声。”
“嗯,我尽力。”
......
半小时后祁镜别过梁超,回到了内急诊疗室。
在去一院之前,胡东升的事儿还让祁镜有些操心,现在回去得给他敲敲警钟。不过胡东升工作做得还不错,祁镜刚到就连忙抽空做了汇报,从观1床到68床无一遗漏,流利得让一旁抄方的顾嘉阳直呼牛13。
这算是胡东升一直以来要做的基础练习,祁镜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心里没什么波澜。
王廷和另一位新来的主治正在重监室里抢救病人,现在观察室就得靠祁镜和胡东升来照看。纵览68张床,其中还是有几张床需要重点照顾一下。
他优先想到的也是情况最麻烦的11床:“那个甲肝送走了?”
“嗯,人是10点多来的,一来就有点问题。高热畏寒、身乏力、恶心呕吐、肝区明显胀痛,我马上叫改走发热通道,同时叫了传染科医生会诊。”胡东升手里还拿着那人的病历册,答道,“谷丙谷草部升高,hav在测了,不过结合之前的饮食史,基本能确定是甲肝。”
“人在发热急诊?”
“嗯,特地空了个房间给他睡着。”胡东升说道,“家属也让他们去测了,如果被感染估计得部进院治疗。”
“事儿告诉王主任了吗?”祁镜往嘴里倒了两口水,问道,“这得通报疾控中心。”
“已经说过了,电话也打了。”
“嗯,做得不错,说说24床吧。”
祁镜看了眼办公桌上摞起来的病历册,顾嘉阳连忙起身把那个病人的病历册送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胡东升的嘴也没停,继续说道:“病人44岁,宫颈癌术后第四次化疗。化疗结束出院后出现了高烧,最高38.8度,有寒战高热。”
化疗副作用巨大,高热就是一个很常见的副作用。
对祁镜来说,化疗是整个临床医疗工作中最无聊的环节之一。诊断明确,治疗单一,预后一多半靠运气,基本上就是制定一套化疗方案,然后靠药物慢慢摧毁身体细胞。
医生成了药物的工具,除了在化疗方案上有决定权外,基本体现不了什么作用。而在十多年后,科技日新月异,化疗方案也可以由精密仪器来判定,医生就完沦为了开医嘱的工具人。
那么无聊的工作他是不会去做的,对肿瘤科也没什么好感。
国内寿命日益提高,癌症的发病率在稳步升高,但04年的体检普及率却并不高。这让很多癌症患者,在检出时就已经是中晚期的难度了。
中晚期癌细胞极易发生转移,一旦转移手术就失去了意义。因为即使找到了转移灶,那也是肉眼能看见的转移灶,说不定身各处都散在着各种转移癌细胞,随时都能变个新的出来。
到了那时候,基本就只能靠放化疗来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
化疗费时费力,在漫长的化疗时间段里难免不会出什么问题,急诊就成了她们寻医问药的唯一去处。
而作为内科的急诊医生,化疗是不得不掌握的东西,尤其是它的各种副作用。如果真的要潜心学习,这些副作用一项就能出一本教科书。
“化疗后体温升高有几种情况?”祁镜坐定,抬头看了眼胡东升后又转向了顾嘉阳,手指敲着桌面问道,“都积极点,跟着一起答。”
这个问题问的是胡东升,但对一旁的顾嘉阳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论是按辈分还是按临床实力,都是顾嘉阳排在前头:“化疗会造成身体抵抗力下降,激产各种感染。”
“嗯,然后呢?”
“然后......”顾嘉阳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个刚进临床的小小实习生,对肿瘤术后的化疗没什么细致研究。在就算是教科书,化疗部分篇幅也很有限,大都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