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态度不好,孙交也就不多问了。
再问下去,容易把内伤给憋出来,还是别为自己添堵了。
送走朱浩后,孙京好奇打量父亲,问道:“这几天父亲受不了京师的酷寒天气,为何现在……”
孙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刺骨的寒风中站在跟朱浩说了半天的话,送走客人也不着急进屋子,非但不觉得冷,身体还暖洋洋的,连手脚都热乎起来了。
“进去吧。“
孙交不想多说,随口道一句。
孙京笑道:“父亲,看来您的乘龙快婿真是体贴,送对东西了。”
孙交面色不善,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孙京却还在称赞朱浩:“真是个不错的才俊,还是咱安陆同乡,想来妹子不会受苦了。真替她高兴,回头我跟她说道说道。“
儿子对朱浩评价越高,孙交心中越不舒服.
“敬之,他始终是孙家之婿,何以你要处处表现得比他矮一头?”
孙交瞪着儿子。
你可知,先前你那些废话,让为父在这个未来女婿面前丢人你这个当儿子的是怎么想的?
孙京不解地问道:“他乃大明状元,才华横溢,未来兄长在翰苑中还要与其共事,又是我孙家之婿,算是自家人,何以父亲对他有如此大的偏见?”
这问题立即把孙交给问住了。
本来还觉得儿子不知分寸,在未来妹夫面前表现得那么谦卑,给孙家丢人了。
但儿子的理由说出来后,作为父亲他仔细思索一番,却觉得很有道理,朱浩可是状元,如今是翰林院史官修撰,不说别的,只论他跟杨廷和的大儿子杨慎走得近这一条,就能帮到孙家。
更别说这小子背后还站着皇帝!
孙交道:“此子野心不小,说话做事老气横秋,还是少与他往来为是。”
孙京皱眉。
父亲好像对未来女婿偏见很深啊,那你还要把闺女嫁给他作甚?
这父亲当得……也是没谁了。
……
……
完成纳征,下一步就是请期。
朱浩的意思是在开春后再成婚,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有些事并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因为皇后的遴选正在有条不紊进行中,文官派系怕迟则生变,杨慎一个劲儿地催促朱浩在年前把婚事给办了。
“……按目前的进度,陛下大概会在二月里完成大婚,你若年前将婚事确定下来,将彻底断掉陛下和圣母太后的念想,同时也算你为大明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
杨慎虽然被父亲教训一顿,嘴上答应不会轻易对外人推心置腹,但心底里并不觉得朱浩是居心叵测之辈。
朱浩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居然会跟给建功立业扯上关系。
这高帽,真是越戴越高,简直不给人活路啊!
朱浩道:“这才刚纳征,就着急定下婚期,是不是……草率了些?”
杨慎摇头:“并不草率,相信孙部堂那边也着急把事办成,肯定不想让事情起变故,越是拖延下去,朝中对你不利的风闻会愈发增多。”
朱浩心中满是不屑。
但已经完全明白杨慎的意思。
婚期往后拖,别人会觉得你用心不诚,可能是在给新皇跟孙交的联姻创造机会,就算是定下婚约,皇帝要抢婚你也没什么办法,现成的就有孝宗皇帝娶张太后时,张太后与未婚夫解除婚约的先例。
只有婚事办成,杨廷和及其同党才不会再担忧此事。
朱浩叹道:“未曾想,入朝后,为朝廷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唉!真不知翰林院的无聊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
杨慎听了朱浩的抱怨,先是一愣。
这么梗直的翰林官,真是少见。
。
别人都尽量表现自己,体现出忠君爱国、敬业爱岗的样子,只有朱浩好似个闲散的懒汉,没事就抱怨两句,甚至口无遮掩。
越是如此,杨慎反而觉得朱浩没什么坏心思。
若朱浩真有野心,想在杨廷和派系中做点大事和成绩,哪有在人前说丧气话的道理
想想杨维聪,每次见到自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好像浑身上下都是力气,生怕没活干。
而朱浩则相反,怕吃苦怕劳累,对待翰林院的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还喜欢抱怨,不顾场合说一些不合身份的话……若他有阴谋,那真是活见鬼。
……
……
杨慎不知道的是朱浩就是这么个人。
朱浩的确没想过在杨廷和这边立下什么大功,就算当卧底,他也想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只要杨廷和别抽风把他调到地方,让他可以留在翰林院,或是留在京城,哪怕让他进六部当差,只要能给朱四做事就行。
在杨廷和跟前做出成绩来……对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