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到那个操淡的梦的操淡结局之后,闻裕就再没做过那个梦了。
他觉得这是因为潜意识想让他看的东西都已经看到了的缘故。他本来只是抵触再去看那个梦,所以没有再与医生预约,后来发现不再做梦了,觉得自己这怪病已经痊愈,欣欣然结束了治疗。
但闻裕没想到这个晚上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梦。
半夜浑身冷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向身旁摸去,摸到了纪安宁纤细的手臂。他立刻翻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在空调房间里,纪安宁的皮肤微凉,但接触一会儿后,就有了温热的触感。
她是活的。
纪安宁被他弄醒了。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做了个梦,吓醒了。”闻裕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她的气味清冽干净,闻起来真好。
纪安宁笑了,没想到闻裕这个家伙,竟然有做梦被吓醒的时候。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搂住了他的脖子,亲昵骂他:“傻子。”
又问他做了什么梦,闻裕沉默半晌说:“梦见有人死了。”
纪安宁以为他梦见了他的妈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纪安宁在闻裕的怀里很快又睡着了。闻裕却一直在昏暗的房间里睁着眼睛。
他总觉得,虽然看到了那么一个操淡的结局,但那个梦里一定有什么他遗漏了的信息。
可他抓不住。到纪安宁失足跌落的时候,他还是醒了。
他睁着眼想了许久,明白要想抓住梦里的信息,他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医生于是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年轻又富有的患者,或者说客户。
“又做梦了?”医生问。
“总觉得还有什么遗漏了,想再好好看看。”闻裕说。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么现在愿意告诉我,这个梦的后续了吗?”
闻裕移开视线:“不。”
按照医生的理论,这个梦是他构建出来的。闻裕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给纪安宁安排这样的情节。
整个梦里,满满都是对纪安宁的恶意。
闻裕不想把梦的内容告诉医生,然后由医生来告诉他这都是他对纪安宁的恶意。
闻裕不肯接受这一点。
医生并不强求他,只让他躺在了那张弗洛伊德榻上,让闻裕又进入了梦境。
纪安宁赤着脚往上跑,男人们也穿过闻裕的身体追了上去。这一次,闻裕却没有急于跟上去。
他站在楼梯拐角,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
上一次被引导入梦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被梦中的人吸引了,没有仔细注意这梦里的环境。
墙壁上贴着“28f”的标志,楼梯的瓷砖是米色的,最上面那一级,被什么东西磕掉了一个角。
闻裕上了天台,这一次他没有管那些男人或是赵辰,也没有再去看纪安宁。他径直走到建筑物的边缘处,极目远望。
很快,闻裕就确认,这个梦境里的环境,就是他们所在的省会。
他看到了熟悉的地标性建筑。
这环境构造得如此真实,他沿着建筑物的边沿走了半圈,已经约略知道了自己在城市的什么方位。
忽然,他看到一栋更加熟悉的建筑。
闻裕眯起眼睛,向那边望去
闻裕最后也没有把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医生。
但他这一次醒来,跟上一次不一样。他是被动唤醒的。睁开眼的闻裕坐起身来,却没有说话,他蹙着眉,像在思考什么。
然后他离开了。
医生有种预感,觉得这个年轻人可能不会再来了。
他的神情告诉了他,他一定在梦里找到了他想得到的信息。
他有点遗憾没能知道梦的结局,送走了闻裕,认真的作下了笔记。
闻裕离开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给纪安宁打了个电话:“宝贝儿,我晚点回去哈。”
他带着笑,声音温柔宠溺。挂了电话,那笑容消失了。
闻裕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他要去做一件像傻子一样的事情。
闻裕驱车前往他和纪安宁曾经共度美好**的那家酒店。车还没开到近前的时候,他远远地望着酒店大楼,估算方位,发现他上次开的那间套房,正合适。
他登上了套房,站在大浴缸前凝目远望。
他看到了梦中看到的广告牌,看到了梦中看到的霓虹灯,看到了梦中看到的楼顶。
这一定是因为他曾经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些景象,把它们刻在了脑中,然后用在了梦里,闻裕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他抬眼,仔细地看着那些能辨识得出来的地方,他通过它们,定位了一栋建筑。
他看了很久,把那栋楼的位置记清楚,离开了这家酒店。
闻裕凭着记忆和方向感,驱车前往那栋建筑。他花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找到了。
这也是一家酒店,有住宿,餐厅,也承接婚礼和各种商务会议、活动。
闻裕十分肯定,他从来没有来过这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