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会否认自家大孙的提议嘛？</p>
当沈溍连夜赶出章程，于次日早朝过后交由陛下后。</p>
朱元璋看完，一拍书案，喝道：“好！不亏是咱大孙，这番行事，不损咱大明国库，亦是不伤百姓分毫，却可得三十丈宽正阳大道，尽显咱大明风华，大国气派。”</p>
“如此好事，也就咱大孙可以想到了，按照这般，不出数载，咱这整个京师，俱都将焕然一新。”</p>
“好大孙，好大孙！”</p>
眼见陛下乐得欢喜不已，沈溍一肚子的话，本都到了喉间，硬生生又给吞下去了。</p>
他不傻，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怕是直接就要被下了头顶乌沙。</p>
“此事当要快些运作，不可懈怠，早日办成，咱也可以早日一睹这正阳大道之盛况。”</p>
“于国于民，皆是大事。”</p>
而后对刘和也吩咐道：“按照咱大孙所言，拟出昭告，加速传递各省府城，通传天下，引大明各地富商，争相购置。”</p>
“臣遵旨！”</p>
“臣遵旨！”</p>
沈溍和刘和，共同作揖回道。</p>
朱元璋可不是没加过市面的，当初打下张士诚，那富裕的程度，着实是让他开了眼界。</p>
自此他才明白，所谓富可敌国，能有多大钱财。</p>
也就是从那個时候开始，朱元璋便就对江南富绅留了心，赋税一加再加，也不见江南穷困。</p>
朱元璋一锤定音，正阳大道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p>
到正式开始实行，沈溍这边也需两天的准备。</p>
而此刻，大明京师治安总司。</p>
一片片呜呼惨叫之声延绵不绝，以至于衙门外的街道都清晰可闻。</p>
蓝玉阴沉着脸坐在大院里，看着下面被打的衙役。</p>
这些衙役，便是昨日核查之下，再次犯律之人，细数一番，两百余众。</p>
这还是在之前，蓝玉已经召集所有人员训话之后的结果。</p>
这些人，还敢于顶风作案。</p>
“打，给本公狠狠的打，竟敢将本公训话当做儿戏，便是今日将尔等活生生打死，本公倒是想要看看，尔等背后长辈，可敢来与本公说道一二。”</p>
看着下面求饶，愤怒，甚至是仇视的目光。</p>
蓝玉也算是豁出去了，直接开口大声骂道。</p>
他堂堂凉国公，治安总司大都督，淮西勋贵武将之首，真要狠起来六亲不认，这京师里，又有哪个敢跟他逼逼叨叨。</p>
这可是连当今吏部尚书，都敢直接带兵堵门，打到无法上朝的大佬。</p>
在这般狠话之下，下面的这些衙役打扮的富家子弟，顿时感受到了蓝玉的威风，顿时连哼声都小了许多。</p>
“大明治安总司，行堂皇正道之事，尔等宵小，偷鸡摸狗，欺压百姓，常言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尔等身穿官衣，掌控公平，自己却行不公正之事。”</p>
“今日小惩大诫，若是再犯，罪加一等。”</p>
“本公劝你们，也不要想着辞职之事，入了本公这个门，想要出去，便只有横着出去。”</p>
“若不信着，尽可一试。”</p>
蓝玉直接撂下狠话，对于掌兵练兵，蓝玉可谓是熟练得很。</p>
再者说了，别人顾忌这些富家子弟，他可没什么顾忌的，真要打死几个几十个的，也没人敢与他计较。</p>
哪怕是淮西勋贵武将的后人，也没用。</p>
这番杀鸡儆猴，那些侥幸没被抓住现形的衙役，顿时颤栗起来。</p>
无论是正在被打的，亦或是看戏的，心里头都明白了一个事情，那便是凉国公动真格的了。</p>
不听话的，真的要被打死。</p>
“今日京师巡查继续，若再有锦衣卫传话过来，本公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p>
蓝玉冷哼一声说道。</p>
“遵命！”下首所有衙役，顿时站得笔直，大声回道。</p>
蓝玉微微点头，摆摆手，顿时衙役作鸟兽散。</p>
“二舅，这是否过于严苛了些，森以为似有些操之过急了。”</p>
敢这般跟蓝玉说话的，自然就是常森了。</p>
舅甥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自从常森之前跟着太孙殿下，从河南瘟疫事件中归来，也算是立了些许功劳。</p>
而后也顺利进了都督府。</p>
不过官职并不太好。</p>
蓝玉就任大明治安司大都督后，在取得太孙殿下的应允后，也将常森调了过来，作为副手。</p>
“都是些纨绔子弟，不教训一番，不知轻重。这也是太孙殿下的意思，要好生管教。”</p>
“现在咱们治安司，为太孙殿下直属，然你也清楚，余大明各地治安司分部，却无通讯前来，显然都被太孙殿下直接掌控。”</p>
“目前当是考验的时候，若是这京师治安不变个模样，咱们这里，怕就是跟以往的五城兵马司没个两样。”</p>
“唯有真正把治安司提升起来，殿下才会给予重视，否则，这治安司，怕就成了你我舅甥养老之所。”</p>
蓝玉语重心长的说道。</p>
这段时间，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也了解到太孙殿下的厉害之处。</p>
不动声色间，自己的兵权，被彻底的交割。</p>
加上办厂所给予的股份，以及股份的市价，让众多同僚不仅对他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反而有羡慕的味道。</p>
然现在的蓝玉，还剩下什么呢。</p>
名气偌大的治安司，现在不过大小猫两三只，余下统帅的尽是一群乌合之众，溜须拍马，纨绔子弟。</p>
治安司大都督的名头这般响亮，治安司更是能抓捕一切不法之徒，上至公卿，下至百姓，听上去好不威风。</p>
实则他蓝玉，除了前些日子因谋刺太孙之事，被陛下召入宫中。</p>
其余时日，连早朝的资格都被剥夺。</p>
按照太孙殿下的意思，便是在近段时间，安心把治安司打造起来。</p>
现在的蓝玉也彻底明白，若是治安司打造不好，那就只能是这样了。</p>
常森听完，面色有些肃穆起来。</p>
现在治安司的情况，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p>
和其他衙门没有丝毫关联不说，好似整个大明官场，都给遗忘了似的。</p>
“我去盯着他们。”</p>
思虑再三，常森沉声说道。</p>
进了这治安司，也没后悔的余地了。</p>
作为蓝玉外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离开的心思，只能是狠狠干了。</p>
争取早日获得太孙殿下的重视。</p>
.......</p>
“我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没有动手，反而是轻轻放过，是做给父皇看嘛，还是说，想让我归心。”</p>
“我早已做好打算，没成想就这般过去了。”</p>
某处酒楼中，朱棣与李景隆面对而坐。</p>
朱棣一口喝完杯中浊酒，沉声说道。</p>
这次当父皇的禁足令下来，而后蒋瓛问询后，朱棣就觉得，自己很难过去了。</p>
那海外建国，不过是朱英画饼，忽悠他的。</p>
想要在这件事上牵扯自己，实在是太过容易了，换位思考，朱棣感觉自己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p>
自然不至于身死，可废掉王位，收回藩地，还是没有丝毫问题。</p>
在第三天的时候，朱棣听着外面斩首谋刺数千人的消息，整齐衣冠，静候宦官上门。</p>
然宦官确实上门了，带来的却是父皇接触禁足令的消息。</p>
这让朱棣都有些懵圈了。</p>
感情自个多想了？</p>
仔细想去，疑惑丛生。</p>
朱英可不是个良善之人，这一点朱棣早就知晓，在西域的那些事迹，心狠手辣可不在少数。</p>
怎就轻轻放过自己。</p>
是没把自己当成对手，亦或是单纯做给父皇看？</p>
“有没有这种可能，太孙殿下当真是想表叔镇守倭国，教化外民。”</p>
李景隆犹豫一番后说道。</p>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p>
结合太孙殿下在京师前后所有动作来看，李景隆真的没有觉得有这对燕王的感觉。</p>
毕竟在皇宫中，就连朱允炆如今占据东宫，太孙殿下也没表达出什么太过于强烈的其他意思。</p>
入住东宫，本就是目前的太孙殿下所正常行事，名分大义上，亦无可厚非。</p>
若说装作如此，以太孙殿下之聪慧，可真没什么必要。</p>
唯一的解释，是太孙殿下，真没把东宫放在心上。</p>
体恤军户老兵，可说谋取军中威望。</p>
早朝在午门为百官赐下早点，那可不是说谁都会想到的。</p>
古往今来，即便是再过贤明的君王，也没有这个动作的，唯有真心为百官着想，才能如此。</p>
这般看来，李景隆是真心感觉不到太孙殿下的狠辣，唯有仁义良善。</p>
“谋刺之事，跟本王有和干系，本王还不屑做那下作之事。”</p>
朱棣冷哼一声，答非所问。</p>
其实在朱棣的心中，已然觉得朱英确实没有刻意来打压他。</p>
而现在这种感觉，反而有一种为朱英驱使的意味。</p>
话说回来，朱英为太孙，日后继皇帝位。</p>
他为藩王，本就是君臣，即便为前锋大将，也符合法理。</p>
“真希望早些去打倭国，本王不想在这京师久留了，景隆，最近可有什么优秀的学子，可愿随本王前往倭国的。”</p>
朱棣补充说道。</p>
现在他的心绪有些凌乱，一肚子的不爽，就想着找个地方发泄。</p>
现在看来，征伐倭国，才是他最好发泄的最好。</p>
想起倭国那些倭寇，朱棣眼中冷色闪过。</p>
李景隆闻言，微微一笑道：“表叔放心，我已经联络诸多好友，尽皆表示可为表叔效力，亦有多人联系老家好友，愿举荐一番。”</p>
“至少当有百人相随，亦是不错。”</p>
听到这话，朱棣的眼中闪过喜色。</p>
他知道李景隆在文人那边的名声不错，没想到这般给力，这才多久，就已经有百人了。</p>
好歹去了倭国，也能凑出个百官来，不至于无人可用。</p>
“辛苦景隆了，这一杯，敬景隆。”</p>
朱棣举杯道。、</p>
李景隆也端起酒杯道：“共饮！”</p>
两人一口饮尽，李景隆接着说道：“倒也并非是侄儿功劳，如今大明学子众多，科举难过，亦是有传闻科举将会大改，翰林院正在编撰新的典籍。”</p>
“学子们寒窗苦读，一朝改革心血尽废，哪肯甘心。”</p>
“前途不明，加之表叔名声威望显著，自有功劳，领军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p>
“区区倭人，任谁都能知晓，怎会是表叔对手，藩国初立，正是人才稀缺之时，早些过去，自为元老重臣。”</p>
听着李景隆的话，朱棣脸色喜色渐溢。</p>
打倭国他一直很有自信，现有文人百位相随，不愁无人可用。</p>
只希望早些过去，到了那时。</p>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p>
再也无须在这京师中，踌躇度日。</p>
‘再有三月光阴，便就是征伐倭国之时，且再忍三月即可。’</p>
想到这里，朱棣再次喝光杯中酒，以解忧愁。</p>
......</p>
在这个时候，高丽这边，变故正在发生。</p>
十一月除，高丽附近的天气已经变得寒冷起来，军中将士，也开始以篝火取暖。</p>
“国师，对马岛有消息传来，因征伐倭国本土，所以损失惨重，目前八万大军，有三万覆灭。”</p>
“不过倭国那边，也不好受，约有伤亡两万余众。”</p>
釜山，军营大寨中，卫光像向姚广孝汇报道。</p>
姚广孝闻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些高丽军也能有如此战绩。</p>
以往来说，高丽常年都是被倭国吊打的对象，往往数千倭寇，就敢于冲击高丽上万大军。</p>
现在这伤损虽然没有一比一，但也是极为不错了。</p>
“没有谎报军情吧。”姚广孝问道。</p>
卫光摇头道：“应该也是相差不大，那边的探子，也在暗中有消息传来，且收获也颇为丰富，想来勉强能渡过冬季。”</p>
稍稍迟疑了一下，卫光继续道：“暗探传信，那些将军似乎准备在寒冬来临之前，再行一次侵袭之事。”</p>
姚广孝倒也不觉得意外，道：“这番再战一次，掠夺足够的粮食，也能减少将士数量，便就能稳稳渡过严冬了，想来这一场，定然是要开打的。”</p>
卫光闻言，心中思索一番问道；“国师，我等是否也当参与一番，或者再派出一些将士过去。”</p>
“如今军中粮食已然有些不够了，太孙殿下那边的计划，遭到了他人从中作梗，现在已经没有人运粮过来。”</p>
说到这里，卫光就有些气愤。</p>
本来粮食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加上大军本身的收集，足可以安稳渡过冬季，静带明年开春。</p>
可在大明边疆，突然盛传群英商会为大明皇太孙所掌，暗中探查大明外情况，多为细作。</p>
如此一来，不管是高丽本土，亦或是其他部族，都开始转变了态度。</p>
最为重要的是，没人给釜山这边国师大军送粮了。</p>
姚广孝眉头微皱，不过神色还算是镇定。</p>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扰到他的心境了。</p>
“传信高丽王，同时也传信李成桂大将军，让他们运送足够的粮食过来。”</p>
姚广孝平静的说道。</p>
“这....”</p>
卫光微微停顿了一下后道：“国师，怕是李成桂不会答应吧。”</p>
姚广孝卷了十几万大军跑到釜山沿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是抽光了群英商会在这边的班底。</p>
也让真正的矛盾，直接暴露出来。</p>
虽然没有明面上和李成桂闹翻，可想而知李成桂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还给送粮食来。</p>
即便是十多万大军饿死大半，李成桂只会拍手大笑，幸灾乐祸，求之不得。</p>
他巴不得一举将这些军队收归己有。</p>
彻底掌控高丽。</p>
至于明面上的高丽王，不过以傀儡，卫光连提都懒得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