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连连摇头道“不成,她们不成!”
之前出了个王氏,后边那些美妾一个个学着王氏的样子,吟诗作对一个比一个厉害,但是缠人功夫也厉害着。
三福晋会为了三阿哥着想,后边这些美妾自是明白她们靠的是年轻美貌,不尽快有个孩子,下半辈子就没着落了。
三阿哥那时候给缠得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看见这些如虎如狼的美妾就害怕,怎么可能上赶着去跟她们吟诗作对了?
他举着酒杯道“来来来,难得我们几个兄弟在,来对一个。”
看三阿哥不对一下是绝不会罢休,九阿哥无奈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只好点头道“好,三哥先来。”
三阿哥一听就高兴了,想了想道“塔内点灯,层层孔明诸阁亮。”
闻言,四阿哥想了一会答道“敖人举火,步步照云照子龙。”
“四弟你这个可以啊,”三阿哥举杯,看着杯里没酒,九阿哥赶紧给他斟满。
四阿哥也笑着举杯道“三哥承让了。”
十三阿哥在旁边道“这对子不错,双重含义了。”
诸阁亮对照子龙,塔和灯,阁和亮,敖人和子龙,确实对得十分工整。
三阿哥挺高兴的,就要抓着四阿哥继续对一对,站起身要倒酒,脚一软就坐了回去,趴在桌上好一会没能起来。
吓得九阿哥赶紧过去看,才发现三阿哥拿着酒杯就睡过去了“三哥这是醉过去了,我们也散了吧。”
幸好三阿哥醉过去了,不然这是要对几回才肯放过四阿哥啊!
九阿哥和十阿哥扶着三阿哥起来,送他进了马车,吩咐侍从看着点儿,才目送马车离开。
其他几人原本是骑马来的,四阿哥有些不放心这几个兄弟喝了酒去骑马。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四哥这就小看我们几个了,喝得不如三哥多,还没真的醉过去。”
不过四阿哥还是不放心,让马车送几人回去,骏马就让侍从牵着回去好了。
几人争不过,只好上了马车,一个个给送回府里。
反正他们住得也近,就挨着,马车一路停一路送,都不带绕路,也是十分方便。
把兄弟们都送走了,四阿哥也有些微醺。
他走在路上,夜晚凉风习习,吹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走着走着,四阿哥就走到了耿奕的院子前面。
守在前院的小李子一个激灵站起身,大声道“见过四阿哥!”
他这一喊,院子里的人就动了,耿奕连忙出来,闻着淡淡的酒香味,就上前扶着四阿哥往回走道“还以为爷跟其他阿哥们喝完后就回去歇息了,爷可喝了醒酒汤?”
四阿哥摇摇头,耿奕就示意小李子赶紧去厨房端一碗来。
她让如穗打来热水,用帕子沾湿后递过去,四阿哥就胡乱擦了下脸和手,感觉舒服了一些,才察觉身上有些酒味。
不过醍醐酒的酒味不浓郁,似有若无的,反而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四阿哥倚着软塌微微眯起眼道“刚跟几个兄弟喝得尽兴,不由多喝了一些,醍醐酒很好,就是叫我都喝完了。”
耿奕听着就笑道“这有什么,回头我再酿几坛子来。虽然麻烦了一些,只要好喝就行。爷要喜欢,那就更好了。而且醍醐酒喝多了第二天也不会上头难受,还对身子骨好,算是药酒了。”
擦完手脸后,四阿哥还换了一身常服,酒味感觉散了些许,就去了耿奕院子的书房。
耿奕看着他就无奈道“爷,时辰都不早了,不休息了吗?”
“时辰还早,”四阿哥低头拿起笔墨,在宣纸上勾画了几下。
耿奕一眼就看出是图样,四阿哥喝醉后还不忘工作,也是够的。
她知道四阿哥是有点醉了,脑子里可能有一些灵感,不赶紧画下来怕自己忘了。
于是耿奕就安静站在旁边,还帮四阿哥磨墨。
四阿哥看了看新画的图样显然不太满意,把宣纸随手一推,换了一张新的,还吩咐道“苏培盛,去取颜彩来。”
耿奕就无奈了,他这是大晚上要作画,还是彩画吗?
这么画下去,四阿哥今晚还要不要睡了?
不过明儿正好是沐休,看样子四阿哥哪怕有点醉意还是记得的,所以才敢熬夜了。
耿奕赶紧劝着道“爷,天色不早了,我有点困,不如一起休息?明儿一早起来再画也行,这彩画我也会一点,到时候跟爷一起画如何?”
四阿哥停下笔,他是觉得时辰还早,毕竟自己子时之后睡觉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也就这些年被耿奕带着早睡了,如今他一停下笔,才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倦意,就从善如流放下毛笔“好吧,那就先休息。”
耿奕松口气,胡嬷嬷那边已经铺好床,她好说歹说总算劝着四阿哥躺下休息,而不是大晚上画画的。
别人喝醉后要么躺下就睡着,比如三阿哥这样。
要么就是发酒疯,一晚上没个消停。
四阿哥这醉酒后就绝了,居然还想着工作,无论如何都要画个满意的好图样出来也是叫耿奕无语的。
睡了一觉醒来,四阿哥发觉醍醐酒确实不上头,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反而神清气爽。
早饭厨房送来一大碗的饺子,好几种馅,早上热乎乎吃一碗,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吃完后四阿哥就道“你昨晚说要跟我一起画彩图,没忘吧?”
耿奕就笑道“哪里敢忘,而且我这彩图画得就挺好的。”
四阿哥看着就是不信,耿奕就一叠声叫胡嬷嬷准备好颜彩,想了想就画了起来。
这画的先是勾勒了一个大肚瓷瓶,然后在瓷瓶上画彩图。
耿奕先画的是花,各色花朵层层叠叠,有蓝色的、金色的、红色的和紫色的。
花好了,她开始画绿叶,穿插其中。
耿奕抬抬手,沾了颜彩后还加了两个彩色的蝴蝶,点缀在花丛之中,翅膀张开,仿佛在花丛中飞舞一样,给彩图增添了一点生气。
四阿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还以为耿奕是说说而已,还真有两把刷子,画得相当不错了。
而且耿奕明显用的是西洋画风,颜色还挑的最鲜艳的,整幅图样哪怕只是普通的画作,也十分赏心悦目的。
耿奕除了蝴蝶之外还添了一只鸟,离得远,并不大,用上稍微暗一点的蓝色,这幅画层次就分明了起来!
她仔细看了看,还挺满意的,放下笔后抬头笑道“爷看着怎么样,还可以吗?”
四阿哥笑着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你的彩画也如此出色。”
耿奕笑眯眯道“多谢爷夸奖,我这是爷在旁边看着,比平日画得都要好一些呢!”
这话让四阿哥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低头看着这幅彩图挺满意的“派人送去瓷窑那边,让工匠试着按照这张图烧瓷器来。”
耿奕一愣,感觉自己给工匠增加了难度,还是地狱级别的!
釉上彩一直都是有的,但画画用的颜彩是极为鲜艳的颜色,工匠未必能烧得出来。
尤其五彩里面没有蓝彩,这里边却有鲜艳的蓝色,不就是为难工匠吗?
果然隔了几天之后,瓷窑那边送来了瓷瓶,花样虽然跟彩图一样,颜色却是发暗,丝毫不如彩图那样明亮。
瓷窑的管事都亲自来告罪了,他们实在烧不出彩图上面这么明亮的颜色来。
四阿哥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送来的这个瓷瓶狠狠皱眉。
这瓷瓶烧出来不能说不好看,就是彩图实在太惊艳,对比之下落差就太大,他实在接受不了。
但是瓷窑那边实在烧不出来,四阿哥也不能真的为难那些工匠凭空变出来。
耿奕知道四阿哥又把自己关起来不吃饭,都只能叹气,让胡嬷嬷提着食盒,亲自送到书房外边敲门。
四阿哥知道是她,就让耿奕进来了“你来看看,这瓷瓶跟你画的实在差太远了。”
耿奕一看就明白,这瓷瓶其实是平填了。
就是把所有的图案颜色都添上去,然后一起烧的,自然跟平面一样,没有层次感的。
颜色偏暗也是因为瓷窑只上一两层颜色,烧制后颜色就黯淡了下来。
其实应该烧一次就加一次色,这样颜色就会鲜艳许多。
而且烧的时候每个颜色烧的火候不一样,还得分开来烧才行。
就是上一次同样的颜色烧一回,实在麻烦透了。
耿奕察觉到瓷瓶里缺少蓝色,就道“我记得看过一本古籍,里头有一种叫钴土的,烧制后会变成蓝色。”
四阿哥就感兴趣道“这钴土是什么,在哪里?”
她哪里能知道这个,只绞尽脑汁回想道“记得写的是会粘手的土,还泛着暗紫色。”
这形容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不过起码有个线索,四阿哥就派人去找了。
四阿哥想着瓷窑的人兴许见的黏土多了,可能也会知道这个,就让人递了话,让他们找这个钴土出来。
瓷窑的负责人只能应下此事,问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工匠,都没见过这个钴土,顿时开始发愁。
还是其中一个工匠的孙子从小就爱玩泥巴,因为家里几代人都是烧瓷器的缘故,对泥巴尤为喜欢。
他就道“爷爷,我见过这个紫色的土。”
瓷窑这边有各地送来的土,就为了试试看能不能做各种不同的釉色。
这个紫色的土之前有人用过,却只能烧出暗紫色来。
颜色不好看,不鲜艳不说,也很少用上,回头瓷窑管事就没再让人送。
这会儿孙子一提,他就立刻想起这个土来。
只是四阿哥说能烧成蓝色,就是温度要更高一点。
管事也只能让工匠们一起试试,提高了瓷窑的温度,这钴土单独烧依旧是暗紫色,然后描画在瓷瓶上再去烧制,竟然就变成了鲜艳的蓝色!
工匠们十分惊喜,按照耿奕的方法,分开几个颜色用不同的温度来烧制,上色后烧,烧完上色再烧,几次下来颜色就变得鲜艳极了!
得了这么个上色的好法子,工匠们一个个兴奋得要命,吃睡都在瓷窑边上,几天几夜之后终于把瓷瓶烧了出来。
一打开瓷窑,看着跟彩图几乎一样的瓷瓶,瓷窑的管事是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派人送到了四阿哥府上。
四阿哥看见瓷瓶后十分满意,果真跟彩图是一样的了。
这么好看的瓷瓶,送给俄国那边也未必能欣赏得了,他转头就送进宫去给皇帝了。
皇帝看着就相当喜欢,摸着胡子道“瓷窑那边说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瓷器,果真不凡。”
瓷器上还用上了金彩,添上了篮彩之后,色彩明亮极了,跟以往黯淡的颜色截然不同,看着就生机勃勃的。
皇帝上了年纪后,就是喜欢这样充满生机的图样。
四阿哥就笑道“这彩图还是儿臣的侧福晋画的,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瓷窑那边真能烧出来。”
皇帝自然知道四阿哥把瓷窑那边的管事和工匠折磨得不要不要的,总算是出了一个满意的瓷器,脸上也带着笑容道“不错,回头让瓷窑那边多烧一些。”
给皇帝烧制的,四阿哥还是亲自继续画图的。
先是牡丹图,再是双鹿山水图,接着是岁寒三友。
比起之前水墨风的岁寒三友,这次就用上彩色,更是鲜艳欲滴。
就粉色的梅花仿佛在风中盛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样。
竹叶和松树在微风中似是在轻轻摇曳,清雅怡人。
耿奕生怕四阿哥进入工作狂模式,又要不吃不睡疯狂画图。
好在他因为烧出了第一个满意的瓷器,后边就没那么着急了。
约莫隔着十天半个月才画出一张图来,四阿哥细细构思后才下笔,还算轻松,也没把自己折磨坏了。
不过他哪怕出图够快,瓷窑那边也不可能一直不吃不睡拼命烧瓷。
而且新的烧瓷方法能出鲜艳好看的瓷器,做法却要复杂得多,比之前要费时间。
工匠哪怕轮流做,十天能出一个瓷器就不错了。
他们也不可能做一炉就完美无瑕,总归有火候可能稍微差池的时候,坏了一炉就得重新来一回。
九阿哥特地进宫看了第一个烧出来的艳彩色瓷瓶,赞不绝口道“四哥,这个瓶子真是漂亮极了。”
瓷窑如今紧着宫里来的,加紧多烧一些彩色瓷器出来,就没烧给俄国那边的了。
不过九阿哥也不着急,毕竟刚送了一对,没必要那么快再送,显得好瓷器不值钱一样“对了,四哥之前那对瓷瓶,斯特罗家族的族长特别喜欢。图里深跟管家套了近乎,换的这盐石数量比之前是翻了两倍。”
九阿哥感觉图里深以后不当翻译,跟着自己做买卖也是可以的,这脑子实在灵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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