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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口,清水自觉站到一边去,发出了微不可闻的轻叹。
紫云耳朵尖,还是听见了。扭头斜眼瞅他,试图做最后的劝返工作。
“怕了吧?要是怕的话,现在撤还来得及!”
清水明白她的心思,不自然地笑了笑,既没说怕也没说不怕。紫云以为他要知难而退了,忍不住心中窃喜,眉开眼笑地等待着。
谁知人家坚决地摇了摇头,眸光一转,落在家门锁孔上。
“好容易回来,我才不退呢!”
紫云撇了撇嘴,嘲笑他死鸭子嘴硬。心说一个上门客,哪来的脸,敢说“回来”二字。瞧瞧吧,正主在这儿呢,我叶紫云,才是名正言顺地回来,记住,名正言顺!
见劝返无效,紫云只得摇头放弃,老大不情愿地掏出钥匙,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鼓足勇气去开门。谁知钥匙入孔,还没来得及转一下,门竟然从里面开了。
“回来了,快进来!”爸爸笑着说,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是啊,快进来!回自己家,还带这么多东西!”妈妈挨着爸爸,直盯着紫云身后的清水,兴奋得说话音儿都变了。
高兴过头,不对劲,太不对劲!紫云细瞅了二老几眼,才看出不对劲在哪儿,忍不住夸张地笑起来。
“爸,您怎么您把最珍爱的西服穿身上了?我记得上次上身,还是您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上台领奖的时候呢?回来后,你就洗熨好,叠得整整齐齐,收起来了。您还说,下次穿,一定得是个大日子。今天,我不过带普通朋友来家里坐坐,您这也太夸张了吧?
“还有妈,您也是不遑多让,怎么还穿了喜庆红的旗袍?这是要去吃席呀?谁家又嫁女儿了?还是谁家有弄璋弄瓦之喜了?不过,还别说,您这一倒饬,还真显年轻。咱俩要一起去逛街,准有人说,您是我妹妹,我是您姐姐。没准啊,还有不开眼的,借故找您搭讪,追您呢。爸,妈这样,您就不紧张啊。赶紧的,麻溜的,请二老移驾,去换上家常的,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好吗?”
妈妈拽了拽爸爸的袖子,眼角笑出了鱼尾纹,温温柔柔地说“伯暄,你瞅瞅,咱的好闺女,都学会先发制人了。你说,这衣服,咱是穿着呢,还是麻溜地换了呢?”
伯暄笑着摇了摇头,“不换,坚决不换。紫云啊,你今天这套激将法,不好使喽。”
说罢,二老完全无视紫云的存在,一左一右,亲亲热热地,迎清水进了门。
看到如此差别待遇,紫云张了张嘴,想要抗议几声,终是犹豫着闭了嘴。她觉着吧,既然爸妈喜欢清水,如果以后他们真成了,也是合家欢的大好事。算了,看在清水面上,今天就忍了吧。
沙发上,只能坐三个人,已被他们占去了。紫云只得悄没声地,去找好久不用的小板凳去。
再回来,不过一两分钟工夫,紫云看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清水坐中间,爸拉着他的左手,妈拉着他的右手,眼眶都红红的。
整幅画面仿佛定格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呢?”紫云笑着打趣,放下小板凳,离得远远的,坐了下来。目前为止,她还不想加入眼红小队伍呢。
“我承认,清水长得不赖,又是两条腿的男的,而且吧,还很年轻。但是,就算是这样,人家第一次上门,也不至于让二老,喜极而泣成这样吧?”紫云想要化解尴尬,又插科打诨起来。
爸爸紧攥住清水的手,一反常态地没对紫云说教,反而心平气和、充满父爱地说“紫云啊,一家人团圆,是天大的喜事。你别坐那么远,到爸爸身边来。咱们家少了你,不算完整的一家人。”
妈妈微笑着松了手,强拉过紫云,让她挨着清水坐下,自己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块玉佩。
一打眼,紫云就认出来了。这玉佩,是外婆留给自己的。当初有两块,外观一模一样,只有刻字不同。外婆把刻有“吉祥”的一块给了自己,刻有“平安”的一块给了哥哥。后来,哥哥被亲人带走,“平安”玉佩也跟着戴走了。
后来,外婆去世。紫云睹玉伤心,就从脖子上摘了下来,交给妈妈好生保管。从此,她就再也没戴过。
想起外婆,紫云还是加入了眼红队伍,连声音都是哽了又哽“妈,您拿这个干嘛呀?”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红着眼眶,看了一眼清水,并朝他点了点头。
爸爸会意,松开了清水的手。
清水也朝妈妈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爸爸,在六目睽睽下,缓缓抬起双手,绕到颈后,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脖子上的玉佩,欲交给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