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维洪武七年,岁次六月乙未朔,越九日癸丑。皇帝若曰,昔君天下者禄及有德贵子必王,此人事耳。然居位受福,事于国朝,尤简在帝心。
小子朱极,今受命尔为雍王。辅弼朝政,岂易事哉。
朕起自农民,与群雄并驱十有七年。艰苦百端,志在奉天地养神祇。张皇师旅,伐罪救民。时刻弗怠,以成大业。
今尔为亲王者,当敬天地济黎庶,孝父母亲兄弟。体朕训言,尚其慎哉。”
跪在奉天殿内,朱极头戴远游冠,身着绛纱袍,与文武百官一起听侍仪使将这道念完,在朝臣们复杂的目光中,高抬双手接过朱标亲手奉上的金书。
雍王,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封号。
雍,禹贡九州之一,东崤、西汉、南商、北居庸,四山之所拥翳。
雍,音通“庸”,没有那么显贵,也不那么张扬。
这是小心谨慎的刘伯温和低调懒散的朱极两人商议了半天的结果,既有以雍州为封地的假象,又有庸碌无为的音韵。
朱极对自己的封号很满意。
而国瑞爷表示,儿子满意,老子就满意。
父子俩一拍即合,以至于那些心里对朱极充满了提防的朝臣一时间居然也有些放松了警惕。
只是当朱极再度换上那身玄色衮服回到朝堂之后,刚刚放松的警惕瞬间又被拉满。
穿着与太子相同,住所比东宫还要有意义,除了称呼上不叫太子,这位雍王的待遇跟太子还有什么区别?
“陛下,雍王殿下,可是换错了衣裳?”
知道身后那群愣头青肯定要搞事,右御史大夫陈宁主动站出班列,希望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朱元璋问题之所在。
在朝堂上的朱元璋显然不是私下里被自家儿子怼得毫无脾气的性格,他很清楚陈宁在说什么,但关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让这些臣属们再说废话。
“这是朕的意思。自今日起,雍王舆服仪仗位同太子,可见咱不跪。朕意已决,不必再提。”
压根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甚至连诏书都懒得下,反正今天他说的话有起居注详细记录在册,倒也不怕往后有人不承认。
与接下来他要说的内容比起来,朱极身上这套衣服简直不值一提。
“咱想了想,雍王自幼流落民间疏于教导,及冠后便留在京城听用吧。我记得大宗正院设立之后,好像还主官是吧,吕熙,咱想着,让咱这大儿先当个大宗正,帮咱约束那些不成器的皇子,你觉得怎样?”
此时此刻,吕熙对他的两位前任无比思念。
一个吴琳,一个詹同,俩老头前脚跟着后脚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卸任,以至于如此难以抉择的棘手问题,硬生生落在他头上。
同意吧,就顺了朱元璋的意,把雍王留京这件事情彻底坐实了。
看看朱极那身五章玄色衮服,再看看那九旒冕,吕熙觉得这么放任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得改口叫这位太子了。
可是不同意呢,朱元璋那双择人而噬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他,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字,那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一边是千夫所指,一边是四百二十石的年薪,气节和生活之间,吕熙选择了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