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大的,毕竟大邱地铁纵火案百年都难得遇到一次,而且才过了年不到。”
林哲询漫不经心的点头了点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里面的讯问上。他还是想观摩一下吴相宇的特殊讯问技巧。毕竟这实习过程中一直都是学习为主的。
“虽然我也只是刚刚才和吴检察官在一起共事几个月,但是因为他的一些工作习惯,所以我稍微去了解了一点。”崔系长停顿了一下,声音开始低沉下去。“吴检察官i和其它检察官不一样。他的家庭条件很艰苦。所以有点对罪恶的事情有点反感。”
林哲询奇怪的看了眼崔系长。他知道有些人检察官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些商人收买,有些检察官因为不得志所以在乡下坐班,更有些直接和别的人勾结抱团在一起的。
但是这和兵役没关系啊。
“您也知道我们韩国的军队服役相当于坐牢。如果想要坐牢的滋味好受一点。除了自身身体素质之外,也要有一定的关系。不然就会被丢在一些不怎么样的地方虐待。”见林哲询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崔系长继续解释道。
“可吴检察官i好像运气不好去了,江原郡。”
话音刚落,只见之前有点不耐烦的,端坐在讯问室内的金顺载突然后仰下去,整个人跌倒自地上,而他还很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胸口被人踹了一脚。
玻璃后的三人也纷纷醒悟,为什么刚刚吴相宇坚持要将椅子换成塑料的原因。
金顺载可能没看到自己的椅子出了什么状况,但是玻璃后的其它三个人都清晰的看到金顺载的椅子断了一个脚。而突然失去平衡的他,就顺势后仰,头部就重重的砸在地上。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是脑子暂时有点眩晕。
直到现在,看清了吴相宇刚刚突然刚刚扫出腿的一举一动的林哲询这才明白崔系长的意思。
江原道在和北边的分界线中部上,而且还是突出部。也就意味着那里的压力十分大。而韩国人又有可在骨子里的前后辈要求。所以在那边服役的新兵多多少少会受到来自上级的虐待或者歧视。
而很不幸的是,吴相宇检察官好像深受那边军队的生活作风影响。可能是因为当过军官,也有可能是新兵的时候被欺负惨了。总之现在吴相宇检察官开始刑讯逼供了。
“林检察官i,你也别担心。吴检察官当了二十多年检察官了。”崔系长虽然知道吴相宇要动手打人,但是没想到会从椅子开始。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一切只是他听说的。
二十多年那经验医院应该验不出伤吧。
看到吴相宇跪坐在金顺载的胸口上,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摔伤了,能不能呼吸。而金顺载憋红了脸,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大喊着我不能呼吸了!
“吴检察官是什么部队的?”
“不清楚,我哪里查的清兵役厅的资料啊。那都是前线的保密资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就算罪犯一般也不会拿出来。不然可能会牵连部队中的主官的。”
林哲询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一般部队是只有在前线的部队才会保密具体服役地点和军衔。其它的二线部队基本上都不具有那种,检察厅不能查阅到的保密等级。”
崔系长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哲询,没想到对方对这种条令还挺熟悉。
确实,这就是查不出吴相宇服役部队的原因。他点头承认道“对,其它的驻扎的后方的部队我们检察厅内部都能查出来,再高一点等级的都需要军队将级实权军官批准的。”
“不过,林检察官i,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查吴检察官比较好。毕竟您的实习通过评价权和吴检察官”崔系长比划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自己也要能查是吧”
林哲询自然也不会无聊的去查自己上司的兵役服役记录。他也不好奇这个。但是他脑子里好像有了一段闪光点。一段经历的重合,一段时间的相同,还有自己搜集资料时的疑惑,为什么有些人的资料的部分完全残缺的原因。
再考虑到自己的服役经历的保密等级,他好像真的发现了一条新的头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自己脑子里猜的那般一样。
他想调查吴相宇兵役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怕吴检察官不开心啊。
“金顺载说那个‘老实人’朴泰欢确实是他的托,托总共有个人。每个人目前的联系电话,地址,和真实姓名,真的账本在金顺载他岳父家里。”吴相宇,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浑身冒着活动过后的热气,走到讯问室的变色玻璃之后,对有点被吓到,不敢正眼看他的女搜查官说道“你听一下录音,然后整理出来。”
“内内!检察官i。”女搜查官不由自主的往吴相宇另外一端缩了一缩,看起来是心里有阴影了。
确实如此,毕竟金顺载现在还爬在铁卓上喘着粗气,脸上红了一片又一片的。但是这些红肿一会就会消散,基本上查不出什么。
吴相宇也不会在意一个年轻下属对他的畏惧,扭头看向林哲询和崔系长命令道“真正的账本在他岳父家里。崔系长和我带上几个人一起去一趟。就不要警察插手了,否则可能会少几页。刚刚你们也听到了警察对他的这一年是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两亿是被警察厅当做捐款处理的。但是我不觉得着就凭这两亿就可以让警察做到这样。背后就算不是韩国lotto也有别的人。他金顺载只是一条小鱼。”
这是必然的,一个小商人是怎么让首尔东部警察厅冒着和检察厅对着干的风险,帮他处理好一些不利的证据的。才区区亿韩元就能收买了韩国警察,那也太不值钱了吧。
“内,我现在就去叫人。”崔系长点头称是,为吴相宇打开门,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边走去,看起来他们准备现在就出发。
而此刻讯问室里,只剩下林哲询和女搜查官了。女搜查官还陷入在一种金顺载惨样的惊恐中。
倒也不是女孩子胆子小。主要是在刚刚两小时里。吴相宇在她面前用了但不限于窒息、低温发光装置烫皮肤、搔痒、煽打、捆绑、穿刺等等手段。
什么是窒息?就是一个一百公斤大老爷么儿搂着你的脖子,用臂弯给你来个窒息锁喉,力度大概能差点勒断喉骨的那种。或者跪在金顺载的身上让他高呼我不能呼吸了!
瘙痒?如果头发还有轻微的呼吸碰到脖子也算是瘙痒吧。
煽打?熊一样大的爪子砸脸上,那也算肘子的话。
带着手铐当然就算捆绑。被捆绑着的金顺载被吴相宇要求做一些累人的姿势。比如说坐在缺一了一个腿的椅子上强行保持平衡,但是吴相宇像一个顽童却不经意间捧一下他,让金顺载的脑袋和地板亲密接触。
穿刺那个画面太美。
哦对了,还有践踏啥的。也得亏金顺载也是一个软骨头,该问什么的回答什么。其实这种笔录也不算得数,纯粹为了追求大概的线索,有些东西也是半真半假的。
“需要帮你吗?”林哲询轻轻的拍击着女搜查官的肩膀,让她从刚刚男人的肉与肉的交流中解脱出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将录音录制下来,然后回去听就行了。”女搜查官有点受惊,林哲询的触碰让她下意识缩起身子的回应道。
“那就在这完成吧,录音完成直接格式化。”林哲询微微摇头,还是耐心的回答道“我帮你一起听。”
“内,谢谢您。”说着深呼一口气,伸出还在轻轻颤动的手准备听一下这惨绝人寰的录音。
见对方还是有点情绪不稳定,林哲询屁股斜坐在电脑桌上,左手拿起耳机,开解道“你叫什么名字?”
“检察官i”女搜查官愣住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白了林哲询一眼“都这么多天了”
确实,林哲询都当上检察官好几个礼拜了,和这位搜查官的交流也不算少。但是林哲询真的不记得她的名字,她也从来没主动提过。
不过,他倒也不在乎这种比较丢面子的事,说实话办公室里的搜查官太多,而且大多也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总是各个地方的乱跑,所以除了一些坐办公室的,其它的基本上林哲询都没记他们的名字。
“没办法,办公室里同事太多。”林哲询无奈的摇头承认道,这幅模样让女搜查官有点无语。
“崔敏英,我叫崔敏英。”
林哲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却想起了自己前女友的好朋友和眼前这位搜查官名字有点相像,只不过姓氏不同“你应该比我大吧,我应该叫你怒娜?”
“这样不好,我们这些事务官、搜查官,除了技术侦查部部长这些之外,我们都需要对检察官用尊称。”事务官的笑容越来越尴尬,林哲询都不用仔细观察就知道她在腹诽些什么东西。不过她不自觉的已经从刚刚吴相宇的暴力行为阴影中走出来了一点。
行吧,这一招拉近关系的招数失败。林哲询微微摇头,将手中的耳机递给崔敏英搜查官。崔敏英礼貌一笑,将自己的黑色直长发撩起,挂在耳后。然后准备将廉价的耳机扣在自己的耳朵上,开始工作。
“你们女人的头发,都会烫吗?”
崔敏英一愣,扭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的林哲询。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此刻盯着自己的头发蹙眉思考着什么。
她的心里开始发毛,因为如果刚刚只是几句寒暄或者安慰也就算了,现在还在搭讪实在是有点骚扰的感觉了。
他不是有李知恩吗?还来骚扰我?就这人品?
崔敏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检察厅的任何公务人员都不能烫发。”
“哦,那么你了解吗?”
“在大学的时候烫过,后面就拉平了。”
“还能拉平啊。”
见对方还在追问,她有点无奈,只得拿出李知恩来让对方知道知难而退“您女朋友最近不是也烫了吗?我前两天还看到了。”
“哦,哈哈哈哈。你还关注她啊”
“我不管才怪啊,现在她是您女朋友啊。我当然会关注。”
尴尬,都忘了眼前这个搜查官对娱乐圈特别感兴趣
不过,李知恩那是以假乱真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列文虎克把她的发型问题抓出来的补救。
她的头发头发头发
等等以假乱真?!
“敏英怒娜能不能”林哲询本来有点轻松的神态慢慢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检察官i!请您别这么叫我。”崔敏英皱着眉头,表示起了抗议“我有男朋友有。您也有女朋友。而且这是检察厅,是工作场合。”
林哲询自然知道对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件事吗?这件事和这个案子有关。”
这下轮到崔敏英疑惑了“检察官i您说就是了,不需要这么一直和我套近乎。本身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检察官做一些细微的取证工作。”
“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这个案子的案情,也会影响吴检察官的心情。”说完扭头看向变色玻璃之前的一副惨样的金顺载,他还在喘气,明显还没有从吴相宇的折腾中换过劲来。
崔敏英也循着目光看去,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看到这种惨状有一点点不忍。
“吴检察官为了这个案子已经有点疯狂了。他好像很乐衷于将这个案子往韩国lotto上面靠,”林哲询的声音很低,甚至带上了一点磁性,“如果有证据也就算了,但是我们查了几个星期了,还是没有发现有一丝一毫的和韩国lotto的证据。可是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上面,对金顺载总共十几亿韩元的案子不管不问的。”
说完,他看向崔敏英,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崔敏英默默点点头,没有否认林哲询所说的事实。毕竟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自己的上司领导是什么歌态度她还是看得清的。
“而且还这么打人。”
“打人是另外一方面,只是他如今完全陷入了要把这个案子做大的心理。没有也就算了,有的话也是他生拉硬拽的。”“你还记得吴检察官那个大邱地铁纵火案的案子吗?我刚来那几天说的。”
“记得。”
“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对那个纵火者没有收到应有的刑罚,地铁责任人逃避了责任。知道这段时间我稍微查了查吴检察官的履历。我才发现他近几年几个案子都在想办法往各种财阀还有政治人物上靠。而且最近几年的公诉失败率有点高。”
“您的意思是吴检察官i想要出名吗?”
“恐怕是的,尤其是年纵火案公诉结束之后,这种倾向就开始了。所以这次恐怕也是如此。拿着正义的名义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哲询没有接着说下去,继续看着崔敏英的反应。而效果很明显,崔敏英陷入了纠结。刚刚林哲询这一番话很有诱惑力,尤其是对刚刚见过吴相宇手段的崔敏英来说,这一番话的杀伤力是空前的。
“林检察官i想让我干什么?”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林哲询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开始舒畅起来。
这两天为了看清楚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针对他林哲询的敌人,所以专门查阅过关于吴相宇的资料。发现他有过打犯罪嫌疑人甚至手下搜查官的案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能留在检察厅。
不过这不关键,关键的是他需要帮手,这个帮手就被锁定在了崔敏英身上。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有能力,好像也有一点人脉。
上次将检验刮卡指纹报告送检的是崔敏英,给他拿检测报告的也是崔敏英,甚至刚刚给他开奖机检测报告的也是崔敏英。这段时间所有有关技术监测部的报告都是崔敏英负责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让林哲询明白了崔敏英和技术检测部的人关系很好。其次,这家伙对明星的喜爱和关注,也会因为李知恩对自己有潜意识的好感。
早上的状况他就知道,吴相宇可能会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揍人,而且这段时间确实案子进展很慢。所以,林哲询刚刚在办公室主动提起乒乓球有问题的合理怀疑之后。吴相宇的脾气很快的就起来了。
而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想到一个人为吴相宇制作口供,林哲询就顺势把崔敏英拉过来让她旁观吴相宇的“热情”讯问了。也因为这次讯问让她产生了对吴相宇的信任危机。而自己再一番语言鼓动,崔敏英必然会答应自己和案子相关的私人请求。
时间回到现在,对方既然同意帮忙了,那么林哲询也不再藏着掖着了“麻烦技术调查部帮忙把收缴的几百张刮卡都检测一下,每一个都检测一下。”
出乎林哲询意料的是,崔敏英听到他的要求后反而陷入了一阵沉默,仿佛听到了一个过分的请求。就像有人说“太太,您一定不希望您的丈夫失去工作吧。”然而太太选择说我今天身体不方便,请你回去吧。一样蛋疼。
这让林哲询刚刚起飞的心情瞬间坠毁。
“怎么了?技术调查部必须要有检察官的正式命令才行吗?”
“倒也不是,这样,主要是”崔敏英用着十分为难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一两岁的检察官“检察官i,您知道检测一张需要多久吗?”
这还真的是林哲询不知道的地方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请教道“多久?”
“从头到位需要个小时我们检察厅的设备也不适合做大规模的检测,人手也不是特别多。”崔敏英尴尬的看着林哲询,“几百张的话这个工作量我觉得需要我们刑事部部长i的签字。这不是我们一句话就能查的”
过于劳师动众这个确实是他没考虑到,林哲询下意识的就减了减要求“那就抽查,总之麻烦他们了。”
“抽查是可以,但是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没事,只要能出来报告就行。”
“林检察官i,这样有什么用?”
“我有一个新的想法,”林哲询透过玻璃再次看向死狗一样的金顺载“可能这一切真的和韩国lotto没有关系,一切都是金顺载他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罢了。”
自作主张?
听到林哲询的猜想,崔敏英也是不由得点头赞同。这活动东西lotto完全可以通过合同中的抽成,躺着赚钱。亏本的风险也基本全部在金顺载身上,lotto没必要亲自下场去赚这么一点钱。
想到这里,崔敏英眼神愈加坚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别想了,待会做完之后记得把录音格式化了。”
“啊?我没有想别的啊。”崔敏英下意识反驳道,眼神有点躲闪。
“我知道你想把录音保留下来以后用来证明吴检察官不称职的证据。但是没必要。”林哲询直接点破了崔敏英内心的小九九“吴检察官虽然想搞大新闻,但是本意终究是好的。他只是太急了罢了,选择用了错误的手段。”
“刑讯逼供,也算正义吗?”崔敏英的眸子有点暗淡,明显感觉现实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你觉得不正义的手段已成为实现结果正义的唯一方法时不该用吗?”
“对。”短短的一个字里面包含着她坚定的想法,但是她讲不出理由和论证。作为办案人之一,她对这个案子的烦人程度也是了解的。现在好像已经走到了不用一些手段没办法解决的程度。
“以后你会理解的。正义这东西,每个人看过去的角度不同,每个人的解释也就不同。对付一些在规则内浑水摸鱼的家伙。稍微动用一点规则外的力量其实没什么错。”
林哲询解释的声音很低沉,语言也令人感到一种强扭的变扭,仿佛说得一切都在给吴相宇的行为找原因,来说服自己的行为是正面的。
这让崔敏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是偏偏只能认同。
“哦,对了帮我再传唤一下安实完。”
“安实完?那个案件举报人吗?他不是已经做完笔录了吗?”崔敏英从自己的正义争论中逃离出去,对林哲询这个更加请求更加意外。之前还能理解是为了将金顺载的事情做一个切割,但是这后面完全不需要啊,林哲询完全可以自己联系啊。
“有些东西,我需要问一下。所以麻烦你和他联系一下。我怕我出面不太好。”林哲询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慢慢往后边一步步退后。
“哦,行,不过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崔敏英疑惑的应声道,她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让她来叫而不是自己去喊人。可就当她还想回身问林哲询这么做的原因,就发现背后的房门一开一闭,再也没了动静。
感受了几秒外边的新鲜寒气,崔敏英浑身一个激灵。
人呢?就走了?不是说要帮我一起听录音吗?用完人就直接跑路了?刚刚还装亲切装弟弟的呢!怎么没了用处,连再见都不肯说一声的吗?男人都是混蛋大猪蹄子!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