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曙光终究没有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常遇春的命令带着摄人的铁锈味,正逐渐在他的控制区扩散,他的部队和人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常遇春想用一次最彻底的动员来击败陈景辉。
而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他将得到更多的外部援助,从佣兵同盟到东南世家,从天洲的天工开物到元洲天朝派遣的教官团,他的力量正在膨胀。
这段时间以来,常遇春的税收官带着军队走遍农村,以战争为名目收取各种税,其中大部分税收条目实际上并不是常遇春制定的,但并不妨碍把控税收的官僚们将他们将军的意志扩大,这段时间,农民们最害怕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你为战争做贡献了吗?”。
残酷的税收抢走了农民几乎所有的收获,而留下的至多是一张纸条,上面告知战争胜利后会返还一些——这还是好的情况,更坏的情况,是留下鲜血,尸体,以及女人的惨叫声。
各地的世家豪族成了常遇春的帮凶,他们趁机兼并土地,发放高利贷,购买农民的女儿与妻子,至于他们自己则根本不用担心,毕竟税收官和征兵官大都是他们的自己人,即使不是,在金钱的供奉下,对方也会很愿意接受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这种恐怖的强征暴敛和无穷尽的徭役要求下,明明是丰年,剑朝各地仍然饿殍遍野,甚至多地爆发了农民起义,绝望之下的起义旋即就被训练有素的修行者镇压下来,反抗者不是被杀死,就是当做奴工和新兵兵员。
天工开物的员工验收着剑朝各地的自然资源,常遇春把它们能卖的全都卖掉了,换取了天工开物的先进武器援助。
大量投资和先进但不够先进的设备进入剑朝,许许多多勤劳却快饿死的农民成了最廉价的劳动力,尽管天工开物从不称呼他们为奴隶,但这只表明他们比奴隶还不如,起码奴隶主会关心财产那样关心奴隶。
即使是这样,仍然有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去为天工开物服务,像有血腥味的润滑油那般被快速消耗。
还有很多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逃荒。
人们中流传着一句话,说是逃到陈景辉那边,就有吃的了,大量的流民在向前线赶,许多死在了常遇春的军队手上,还有些死在了路上,只有一部分风尘仆仆的人抵达了,常遇春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封锁整个阵线,且他也不在乎有人会过去,在他看来,这一方面会拖垮陈景辉的后勤补给,另一方面,他的修行者也能伪装混进去,对陈景辉的墨军进行渗透作战。
南江平原,双方对峙的前线,各个阵地彼此交错,但双方的防线设置都很有规律,他们都,依托丘陵,山地,河流和要塞构筑防线,如果不得不在平原地带布置防线,则会大量挖掘壕沟,构筑工事。
双方在长期的对峙作战里,都不约而同没有投入太多的力量组织进攻,双方似乎都认为己方比对方更需要时间,很快争夺变成了对峙,而对峙的火药味越来越少,一些前线士兵甚至彼此交流了起来,私下约定了停火的时间,以方便生活。
陈景辉在知道这些事后,只是叮嘱前线指挥官注意敌人趁机发动攻势,并没有阻止,相反,他还打算利用停火,向常遇春的军队展开心理战。
每天夜晚,墨军前线的阵地上,就会有几个大喇叭竖起,播放着剑朝传统歌曲,有的唱的是后方的姑娘想念前线的丈夫,有的唱的是剑朝美好的山河,以此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
在一些地方,陈景辉甚至允许基层部队在保证己方安全的情况下,与敌人的士兵进行联谊,通过联谊活动向敌人的士兵做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