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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归来的汉子们引发了全城的轰动。
离得近的居民们一得了信,便立马敲锣打鼓的传唤四邻,一传十,十传百一时整个宁河县都陷入一片欢欣鼓舞的气氛之中。
城门口迎者如潮,当陈奕整队列阵陪着钱鸿作秀之时,更是引得全场欢声雷动。
残存的六百九十七人迎来了满堂的喝彩。
这欢呼声持续了足足半刻有余,以至于混杂在其中的哀悼之声就像一根针,无声无息的沉入了大海。
一番热血沸腾之后,终是要面对无尽的后事。
陈奕交接人马后,并未立即归家。
他还要将一些逝去的英灵送回他们自己的家中。
天空阴云密布,城中有绵绵秋雨落下。
一条稍显陈旧的小巷中,道路稍显泥泞。
几个城内的百事通引着陈奕一行人来到了一户小院门前
“二爷,这路不平,您小心走好!”
一人面带谄媚、弯腰抬手,对陈奕提醒道。
“几位军爷啊~来来,这里就是那陈于全的家了”一旁尚有两人跟风附和着。
“嗯,上去叫门罢。”
陈奕轻轻点头,抬头看了看这小院。
这院子看着挺破旧,想必经历了不少风霜。
同行中,一名唤向峰的年轻人闻声上前去叫门。
他大咧咧地往门前一站,高声呼唤道“有人在吗?陈家嫂子可在有客上门了!”
同时小院的门户被拍的震天响。
过了片刻,那陈旧的木门在吱呀作响中被打开了一半露出了一张面带警惕地脸庞。
在陈奕等人道明,自己来自义军营后,便被这妇人请入了院内,随后就紧紧的将门合上。
待入了屋内,极为有礼的奉上几杯清茶。
这妇人方才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军爷所来为何,眼下应当尚未到征收赋税的时候罢?”
这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小娘,名唤许秀娘。
年约二十上下,穿着一身稍显陈旧的素色衣衫,看着颇为端庄秀丽,一句话便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不是征税,是义军营回来了。”
向峰苦笑着开口道“陈家嫂子,你今日莫不是未曾出门?”
许秀娘闻言纤手微微一抖,似心有所感。
她也不答话,只是拿眼看向一旁的陈奕几人。
那投过来的,是饱含担忧又带着几分希冀的眼神,教陈奕浑身不自在。
“陈兄弟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话虽未出口,许秀娘却已是猜到了几分,姣好的面容带上了几分惨白,只是依然死死盯着陈奕,仿佛一头不甘心的小兽。
他虽心有不忍,但在这注视下,还是无奈的道出了实情“他于常宁关战死,我等带回了遗物”
“还请节哀!”
众人皆沉默无语
希望破灭的许秀娘宛如失了魂一般站在原地。
陈奕分明见得她浑身都在颤抖,而紧握成拳的纤细双手,显露出了发白的指节在缓缓接过一应遗物后,极为勉强地作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一直到陈奕一行人离去时,方才从门内隐隐传出哽咽之声,半响后又化作了嚎啕嘶喊
这是众人上门拜访的第十三户人家。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才结束了这趟令人于心不忍的旅程。
陈奕早已是疲惫不堪。
这并非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难以承受内心的不断拷问、自责。
眼下他无比狂躁,就如一触即炸的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