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礼的配合,让沈错顺毛顺得愈发方便,便又把头放回了石桌上,施礼眼神闪了闪,在她的脸贴到石桌之前,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她脸下面,拖住了她靠回去的脸,眼神里带了几分不赞同。
“小心凉。”
“大热天的哪里会凉。”沈错小声嘟囔,却在接触到他嗔怪的眼神时,默默把抱怨给咽了下去,顺势收了手,把脸完全埋在了他手心里,反正,他的手可比石桌凉多了。
施礼手指缩了缩,但瞧着她半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没把手挪开,就由着她把他的手当作降温的冰袋来使了。
沈错十分舒服的喟叹两声,这才想起来施礼的问题,砸了砸嘴,回想了一下董姨娘的言行,轻笑一声“董姨娘啊,来投诚的吧。”
她说的那些,对于从小就在京城的人来说,确实是些废话,但对于初来乍到,还未曾步入贵妇圈的她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她的那些信息,可以很好的为她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觉得,董姨娘应该也清楚,这些东西,哪怕是董姨娘不说,她自己也能派人调查清楚,就算董姨娘不知道她的能力,单单只施礼,也能为她介绍清楚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她来多此一举。
但董姨娘还是来了,除了示好投诚的目的,她想不出来她这一举动是为了什么。
想着,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这个董姨娘,倒是个聪明人。”
反正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施礼接不接受她的投诚,就因着她今天的这一举动,只要她之后不犯浑来跟她们作对,不管以后施礼他们俩有什么动作,总归是不会对她下死手就是了,说不准,还会看在今天这事的份上,为她留一条生路。
“她倒是乖觉。”施礼也没觉得奇怪,只不怎么在意的点了下头,看她又有睡过去的架势,眉头轻轻皱了下,拖着她的脸,把她从石桌上扶起来,一直抱着手炉的手,也伸了出来,双手齐上,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再靠下去,“困了?那我们回房去休息,虽说近日天气炎热,但就这么睡了,得了风寒可怎么办?”
有个恼人的家伙一直捣乱,沈错就算再想睡,也是睡不下去了的,听着施礼这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不由白了他一眼,他是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是个病秧子么,若是她这么容易就感冒了,那她这一身武艺也是白要了。
不过倒是也没反驳他,捏住他的手,三两下就扒拉了下来,拉着他从石桌上起身,晃晃悠悠的往房间走去“你是知道她这一趟的目的的吧?”
她才不信,他要是不知道她的目的,会这么轻易就把她放进来了,别说不会放进来,怕是董姨娘连靠近这座院子的机会都不会有。
施礼老老实实的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走了几步,抿了下唇,终究还是胳膊从她的手底下抽了出来,在她回头疑惑的看过来时,又非常自如的握住了她的手掌,当她泛着热气的手掌落进他冰凉的掌心,那热气驱散了他身体的凉气,一路暖到了他的心里,连带着面容都跟着柔和了下来,捧着手炉的那只手,轻轻在手炉上摩擦了两下,也没辩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错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往前走。
“小时候,董姨娘曾帮过我几次,在我拿到了施家的掌家权后,就没怎么动她身边的人,许是这样,给了她一些不该有的错觉,便一直想方设法的接近我,妄想得到她要不起的东西,后来她实在是把我惹烦了,就把她收拾了一顿,她才终于老实了。”
他没说董姨娘帮了他什么,也没说董姨娘那个不该有的错觉是什么,妄想得到的又是什么,但身为一个阅文无数的言情选手,沈错还是从他这平淡的叙述,以及眉眼中不自觉透出来的厌恶中,微妙的get到了什么。
这下,沈错看着施礼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停在门口,转身上下来回打量着施礼,他此时穿的是一袭烟青色长袍,身形有些单薄,背脊却无比笔挺,如青松一般,好像无论多重的重担,都压不完他的脊背,这样的气质,把他因为过于消瘦的身形而带来的柔弱都给压了下去,叫人看到他,就只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优雅,而非是病态沧桑。
再看这张脸,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角一滴泪痣,明明是很女性化的特征,在他脸上,却与他与生俱来的气质相得益彰。
没看见这张脸之前,她一直以为,古人以掷果盈车来夸赞潘安,不过是夸张的手法,一个男人再美,能美成什么样呢,君不见,娱乐圈那么多以美著称的小爱豆,都逃不了一个娘字么。
直到穿越了时空,施礼以真实的模样站在她面前,她才恍惚回神,彻底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掷果盈车的存在,一个男人,也可以美得不分雌雄,却又不带女气。
而施礼如今也不过十八年华,放在她那个时代,这还是个将将成年,刚刚可以合法恋爱的孩子啊,看着这张脸,并不难想象,再小一些的施礼,会长成什么模样。
看看这张鲜嫩多汁,引人犯罪的脸,再看看施老爷那张明显纵欲过度,满脸都写着肾透支的老脸,董姨娘会存有那样不可言说的心思,她好像也能理解的。
讲真,把施礼和施老爷放在一起,是个人都会选择施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