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错扯扯唇,没接话,接过施礼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口。
沈错不答,段意也不在意,垮下肩膀,微微弯下腰,抬手捂住脸,不再追问。
施礼与沈错对视一眼,也不催促,就静静的等着段意的回答。
屋内烛火摇曳,地上映着段意佝偻的黑影,随着烛火摇摆,扭曲。
段意没让他们等多久,只一会儿,放在了捂着脸的手,重新挺直肩膀,方才泄漏出来的几分脆弱萧瑟,已经被他重新小心的藏好,没再透出一分一毫。
“你们想做什么?”
出口的话,却失了温度,冷酷得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沈错和施礼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知道段意这是同意了,施礼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段首领只需要在秋猎那天,什么也不用管便可。”
他们的恩怨,自然是他们自己去了解,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借暗部的手做什么。
虽然知道暗部的一些作为,都是奉了皇命,但他们给他带来的麻烦和伤害也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也不会毫无芥蒂的用暗部的人做事。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背后给他来一刀呢?
段意点点头,同意了施礼的要求:“既如此,施公子与少夫人请回吧,在下还需下去安排一番。”
他不是个蠢的,方才那一会儿的放空,也明白了,暗部身为建昭最全面,也是最大的消息网,木婉仪入宫这么重要的消息,就连从不插手朝政,被皇上忌惮防备着的施礼都得到了消息,暗部不可能没有得到。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被有心人给瞒住了,暗部啊,终究还是不干净了。
在秋猎之前,他需要清理门户了,而这些,并不适合让施礼夫妻知道。
施礼和沈错也猜到了一些,都识趣的没有多嘴,直接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施礼便带着沈错安心的在庄子上养病,不再出门,静静的等待秋猎的到来。
柳相宜是个闲不住的,倒是时不时的跑过来跟两人见一面,同时也送来一些京城中的消息,其中有一条让沈错感到意外的,是木婉仪没有入宫,成为游戏里那个冲冠后宫,红颜薄命的仪贵妃,而是与谢家的嫡子,御前侍卫谢渊订了婚,婚期就在秋猎之后。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错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谢渊是什么人。
谢渊啊,苏蓉蓉的表哥,游戏里的忠犬男二号,她从一开始就去掺合主线,谢渊在宫中当值,她一直没和他碰面,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不过,木婉仪和谢渊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她没掺合主线,跟苏蓉蓉也只有几面之缘,按理来说谢渊应该跟剧情里一样,喜欢上苏蓉蓉,然后对苏蓉蓉爱而不得才对啊。
而且,哪怕谢家是皇帝心腹,老皇帝密旨都下了,又怎么会同意让木婉仪嫁给谢渊?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
柳相宜神秘兮兮的挤挤眼,朝着慢条斯理喝药的施礼努了努下巴:“这个嘛,你就要问你的好夫君了!”
沈错狐疑的看向施礼,这中间居然还有施礼的事儿?
“你做了什么?”
难道施礼还是按照剧情,收服了谢渊?
可是,剧情里,谢渊是先对苏蓉蓉爱而不得之后,才被施礼钻了空子收服的啊,要是他还是这样收服的谢渊,又怎么能让一个心有所属的忠犬同意娶别的女人呢?
这不科学,可别是连那个忠犬的人设也跟着一起崩了吧。
施礼瞪了眼挤眉弄眼的柳相宜,搁下药碗,拉过沈错的手揉了揉,轻轻叹了口气:“夫人不是不想让木婉仪入宫么,为夫便使了点小手段。”
原来,前几天谢家夫人寿辰,宴请众人,木婉仪身为木家唯一的小姐,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宴会上,木婉仪和人起了冲突,落了水,恰巧谢渊经过,救了木婉仪,两人被水打湿了身子,有了肌肤之亲,还被闻讯赶来的众千金与夫人看了个正着。
众目睽睽之下,谢渊也无法狡辩什么,纵使木婉仪并未想过要以此赖上谢渊,但谢渊是个君子,自觉坏了人姑娘的清白,便许诺会对木婉仪负责。
宴会一结束,谢渊便进宫,在早朝时跟皇帝讲明了缘由,请皇上赐婚。
皇帝虽给木家下了要木婉仪入宫的密旨,但圣旨还没下,此时除了木家和一些消息灵通的,比如施礼之流的人,无人知道这道密旨,谢渊又是当着众多朝臣的面请的旨,老皇帝即使窝火,却还是同意了谢渊的请旨,给二人赐了婚。
木婉仪就这样,逃过了剧情里的结局。
而木婉仪一个将军家的贵女,拳脚功夫不错,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落水,而谢渊就那么正正好的赶到救了人,同时又那么恰好的被其他人看见两人肌肤相亲。
这就要归功于施礼了,这也是施礼使的小手段。
当然了,原本两家结亲,是不需要请旨赐婚的,谢渊会那么做,也是施礼让人跟他透露了皇帝的打算,所以,谢渊才会选择了那个时间点,去跟皇帝请旨。
听完,沈错感叹了一句,谢渊真不愧是游戏里最君子,也最正直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谦谦君子,给苏蓉蓉当个忠犬,一辈子孤苦伶仃实在是可惜了,但愿他能够和木婉仪处出感情,不要再奢求无望的苏蓉蓉了吧。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她对于木婉仪进宫,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那天在说服段意的时候,提及木婉仪的时候稍微感慨了一下,施礼就看出来了她对木婉仪的惋惜,并且动手帮了木婉仪。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得紧。
木婉仪和谢渊的婚事,只是一个插曲,沈错感叹过后,也就没再去管了,本就只是点头之交,无需费神。
日子就在施礼被沈错压着养身体中平淡的过去,转眼间,就来到了秋猎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