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水寒脸色愈发难堪,其他的毒还可能自己能找到解药,曼陀罗却是自己再如何神通,也找不到解药的毒药。他心里暗暗发狠,要是让他知道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那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来结束他生命吧。
花弄影心里早已惊涛骇浪,急忙问道:“谁下的毒?”
裴水寒听到花弄影的疑问,无奈的声音响起:“不知道,让我知道谁下的毒,那人一定不得好死。”
“几天了?”花弄影直截了当地问道。
“今天是中毒的第三天,我等你三天了。”裴水寒一改之前的丧气,又开始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不是惊艳群芳的那种美丽,但是配上他细长的眉眼,却甚是好看,带点狡黠,带点小小狂气,分外生动的美丽,让人心旷神怡。
“你还笑,不怕死吗?”花弄影看到裴水寒又无法无天地笑起来,蹙起眉头问道。
“不是有你吗?如果连你都解不了这毒,那我也就只能等死了。”裴水寒看似不羁地说。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事实。谷子山庄是出了名的高手如云,而毒谷子被世人成为当今最厉害的使毒解毒高手,但花弄影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一时间气氛意外压抑,只有摇曳的烛火仿佛不能被这个气氛所感染,依旧不知天高地厚地晃动着妖娆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斜斜的月亮已高悬在疏朗天空的正中间,月影婆娑,清冷的月光伴着刚刚花弄影开的窗,洒了一地的银霜,冬日里的冷风也伴随着大开的窗子争先恐后地跑进来,没有丝毫尽如人意的意思。
丝丝的凉意让花弄影心里越发暗沉,似乎下定决心般,她转过头,黯淡的月光洒了她一身,给她的周身踱上了一层银边:“师兄,留下一碗血,你可以出去了,记得帮我找几只老鼠,实在没有就其他的小型动物。”
听到花弄影的话,裴水寒才放下心来,配解药是一道很复杂的工序,既然她答应了,那她就一定会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给她解毒的人了吧?
解得了毒,那皆大欢喜,能不死总是好的,毕竟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希望和前途;解不了毒,死在她的手上,至少能让薄情寡性的她永远记得他,岂不也是一件乐事?
“好。”说完裴水寒就拿出随身的匕首,就着碗的边缘,把左手的衣衫撩起到露出整节小臂,没有任何迟疑,拿起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了一刀,干脆利落。血液汩汩流出,火红火红的,带着丝丝黑色的斑点,比烛火还妖艳,比黑烟还要朦胧。
伴随着冷风吹过,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花弄影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待裴水寒将伤口用手帕包裹了下,花弄影便用清冷而不可抗拒的声音说:“不送。”说完又转过身去看窗外朦胧的黑夜,似是从未见过黑夜般的态度认真,神情肃穆。
裴水寒知道她的脾气,知道她厌恶血的味道,能够帮他寻解药,已经是自己天大的殊荣,也就不在乎她的冷情了。
裴水寒褪下青衣说:“早点歇息,告辞,小影。”裴水寒说完走出,将门关上。当他说小花的时候,就是他的第一性格:不正经的时候,风流倜傥,却让人无何奈何;而当他的称呼改为小影的时候,就是代表他的第二性格的出现,气宇轩昂,却又愈加让人难以捉摸。
花弄影依旧靠在窗边,不动声色地看着青林黑塞,直到被风吹得冷的哆嗦,才醒悟过来。她伸手抚平眉角的褶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哀叹一句又一个清闲的明天,没有了。
桌上有一碗深红的血,血中还依稀可见中毒时才有的墨黑,除此之外,只有七个杯子。她将整整的一碗血,分成八份,然后拿出其中的两碗,放到了开着窗的书桌前,冷风徐徐,低低呜咽。
她心想,到了明天,这两杯里还有温度的血,就会结冰了吧?她放下杯子后,走到桌前,拨开凳子坐下,伴随着吱呀的一声,花弄影的制作毒药过程开始了。
她看着七个杯子里的血,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慢慢地抬起其中的一只青边花纹的陶瓷碗,微微蹙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