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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分明还未至。但温若却觉得整个人被漆浓黑暗丝丝缠绕,恍若身处梦魇,被人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口中含着的山楂没了酸味,仅剩下山楂皮的些许苦涩。
温若被吓得失了魂,鸦睫颤着,眼尾洇红,浑身哆嗦。谎言被拆穿地出乎意料,她无从辩解。凝脂白玉般的脸上血色尽褪,她的小腹倏地一痛,一股熟悉的暖流往下涌去温若无措地捂住小腹,唇角僵了僵。
糟!
竟在如此状况下来了月信。
谢屹辞眸光微动,骤然松了手,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些许懵怔。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瞬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循着方向,他的掌心下移,挑开温若的襦裙衣摆动作过□□速,温若去挡都来不及。
在宫里,温若的月信规律有婢女仔细记着,每回提前几日便会让她穿好特殊的里袴,免得手忙脚乱。于温若而言,来月信的初日腹坠感尤甚,癸水量也多。饶是穿了特殊里袴,也偶有些许渗出的情况
“你不知?”谢屹辞扶住她的肩,将人按到木椅上,余光瞥了眼桌上剩下的糖葫芦,眸色深沉。
裙摆还掀开着,雪色的裤上晕开点点鲜红,恍若寒雪印红梅。温若的眼圈通红,脸上尽是慌窘惊惧之色。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每回见谢屹辞都有意料之外的状况。眼见着他的眸中又浮现猩红的杀意,一如初见时那般迫人。
他瞧出来她的拙劣谎言,又亲见了这些污浊之物,一定怒极了。
这回,她逃不掉了吧?
温若认命地合上眼,任由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想起之前的两个歹人。不知谢屹辞是会将她丢掷出去,还是会像梦中那样徒手划破她的脖颈
“抱歉。”
沙哑低沉的嗓音唤回温若的思绪,她挣开眼睛,鸦睫濡湿。眼前雾蒙蒙的,她只能看清谢屹辞模糊的侧脸轮廓。温若揉了揉眼,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抱什么歉?
他不是要杀她吗?
谢屹辞眼底的猩红渐浓,他极力压制着脑中叫嚣着的燥怒杀意,直起身子朝外走去,“我去找大夫。”
停滞许久的脑袋瞬间开始急速运转,几个重要的词在温若脑中闪现组合——
孩子、山楂果、见血、不知、大夫
所以她这突如其来的月信,竟叫谢屹辞误会了?
温若还未体会到绝处逢生的喜悦,便见谢屹辞已然走到门边。她不禁神色微凛,忙脱口而出阻止道“等等!我”
她不能让他去请大夫。
悬壶济世的大夫,此时于温若而言,却是会断她生路的人。
谢屹辞停下脚步,继而转身往回走了两步。他面无表情、沉默地凝望着她,似乎在等她把剩下的话讲完。
温若咬着唇,心虚地垂下眸不敢与谢屹辞对视。他的目光太迫人,好似能将人看透一般。胡编的谎言如今需要更多的借口去圆,温若心乱如麻,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才妥当。
“公主,奴婢来啦!”
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丝丝急迫。话音未落,木门被“啪”地推开,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出现,小姑娘眼睛圆圆,模样机灵。她的目光牢牢盯住坐在木椅上的人,大喇喇的笑容骤然消失。
事发突然,在生死间徘徊的人早已忘记要理好裙摆这回事。祁芳忽然闯入,温若赶紧扯下裙摆,却仍是被她看见了
自小活在宫中的奴才,会比主子更知事。嫔妃侍寝、宫宦对食,若是过程中粗暴乱来些,受苦遭难的自是女子。体弱的女子,事后流血不止的情况更是常见。
祁芳整个人气得发抖。公主这副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禽兽!”祁芳怒喝一声,抬手出掌一气呵成,直奔谢屹辞而去。
掌风起,谢屹辞双眼微眯,唇边勾起淡淡的讥笑。他堪堪抬起手掌,丹田处的浑厚内力自然升起,在掌心汇聚。
完了完了!
祁芳要完!
温若猛地忆起那俩歹人挂在树上的画面,只是这次,挂树上的人换成了祁芳
千钧一发之际,温若毅然冲过去,牢牢抱住谢屹辞的腰。额头撞到他的胸膛上,她瞬间眼冒金星。
正待激战的二人瞧见横亘在中间的人,瞬时大惊收掌,朝边上的木桌挥击。本就不甚坚固的木桌刹那间噼里啪啦四分五裂,连带着糖葫芦也滚落在地上,沾了灰。
然而谢屹辞的内力深厚,哪怕及时收掌,余下的掌风仍震得祁芳往后退去。她踉跄几步,后背狠狠磕砸在门上。
“哎哟!”祁芳疼得龇牙咧嘴,小脸皱成一团。
温若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松了口气——
好险!
要不是她急中生智,单凭谢屹辞方才那一掌,祁芳怕是人都没了!
“屹辞,我疼”温若索性把脸埋进谢屹辞怀里,小腹里一股股暖流往下滑,身下八成是血流如注了。
她好想在地上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要命!
哪个神仙能给她一条月事带啊!
血腥味愈浓,谢屹辞眸色亦是愈红。他强忍着微微弯腰,一只手探到温若膝下,将人横抱起来。她很轻,好似一件华美易碎的瓷器。
谢屹辞偏过头,望向方才要攻击他的人。稍作思考,他判断出此人对温若关切备至。
“去叫大夫。”他沉声吩咐,“她误食山楂果,胎像不稳。”
此话一出,祁芳瞬间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凝滞了。
胎像?
哪来的胎!?
“还不快去!”见人傻愣着不动,谢屹辞冷着脸再度开口。
“不必叫大夫,”缩在他怀里的温若适时抬首,嗡声道“祁芳懂医术,让她来看就好。”
言罢,温若偏过头朝祁芳使眼色,祁芳回过神来,虽不知道公主在搞什么把戏,倒是很快接上戏,“诶,对对对!奴婢懂,让奴婢给公主瞧瞧。”
谢屹辞面露疑惑,但仍将温若放到塌上。
祁芳坐到榻边,假模假式地给温若把把脉,轻咳两声后正色道“胎儿无大碍,公主静躺几日便好。”
“我没事。”温若抬眸朝谢屹辞望去,她意欲将谢屹辞支开,正巧观逸端了晚膳来,见到谢屹辞醒来,屋内更一片狼藉,不由地面露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