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自己的表妹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也知道姑姑只是一时口快,算不得数。但偏偏姑姑地位超绝,真算不得数也不合适。
姑姑在表妹面前一贯弱势,此事只要宵月本人前来,便可尽数化解。
李工勤频频看向殿门口,久久不见孟清浅的身影。
杨行广比李工勤更急,对别家来说,孟清浅嫁人,不过是看热闹,出出血,群龙无首这等小事。对杨家来说,这可是关系家族百年前景的大事!
别说百年了,按杨哲那个个性,孟清浅嫁人,他重则痴傻,轻则拉上家族整出点事,小小报复。这样一来,以后河西还有没有杨氏都不知道了。
何元豪这个老东西,一点武德都不讲,上来就搞偷袭!
嫁妆当场翻倍这种操作,那是人能干的事情吗?
杨行广沉声道“太后三思!宵月殿下的婚事,还需从长计议!殿下一旦出嫁,我等文武百官,各姓大族,以后由谁统领?吾皇大好河山,以后由谁看照?如杨哲等日夜仰慕殿下的齐国才俊,以后又要何去何从?”
太后当时没想那么多,听杨行广这样说,心里便对局势明了了一些。
此时把宵月嫁出去,确实有些冲动。
太后道“武庆侯,你先把礼单收着,等三年之后,宵月交权,圣上临朝,你再……”
何元豪摆出上将军的架子,道“太后,且听臣一言。”
太后道“你说。”
何元豪朗声道“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深以为是。可如今,君尚在,臣尚在,百官尚在,齐军尚在。大齐男儿全都健在,何至于靠一弱女子苦苦支撑?我朝每年发俸何止百万,各级官员,数以万计。若事事都做不了主,得靠殿下决断,朝廷要你们何用?”
黄庆鹤反驳道“何大人,你有丞相撑腰,自不会在乎我等痛楚!”
何元豪一挥衣袖,傲然道“好!本侯明日便脱掉这身官服,把侯府让给长公主住,自己穿上铠甲守边疆去!”
吕梁一听何元豪守边疆,心道那可不行。你守边疆我燕军怎么南下?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齐国孟强韩弱,吕梁更怕何元豪去守边疆,于是立刻叛变,道“太后!臣突然觉得,宵月殿下嫁去侯府确实极好!”
杨行广眼看吕梁倒戈,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当场道“太后!古来婚配便讲究门当户对。宵月殿下身世显赫,要嫁也是嫁一国主君。次一些,也得是世代的公爵府邸,或者一方豪强的世家大族。何府不过是新晋的侯爵府邸,怎配长公主殿下下嫁栖身?”
杨行广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何元豪官拜上将军,品级足有二品,整个尹京,敢说何家何府不行的,有资格说何家不行的,极少极少。偏偏河西杨氏这等世家大族,文武通吃,黑白通吃,百年不倒翁,势力错杂,树大根深。确实可以在门庭底蕴上,狠狠压住新晋的侯府一头。
世家可压侯府,人尽皆知,但敢当众下侯爷面子,却需要莫大勇气。
太后寝宫一时噤若寒蝉。
正在此时,却听一金属落地,如雷炸耳。
“咣当!”
未等众人看清这落地之物是何等东西,武庆侯何元豪,便抢先将此物拾了起来。
举着此物掸去灰尘,何元豪笑道“哎呀,一不小心把兵符丢到地上了。不好意思各位,你们继续说,我看看这铁疙瘩摔没摔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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