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少诚的心,是真地变了吗?
如果说少诚真地变了心,那也是由不得他自己。
自那日从家中辞别母亲和月莺母女三人后,少诚独自南下广州。
到达广州这日已是黄昏了,为了早日到家,他辗转迂回,寻找近路小巷走。
离家还有两三里地的一个巷子里,他遇上了几个劫匪,本来劫匪是来劫财的,只想抢了他的包袱就走,无奈少诚的包袱里有月莺抽空给他做的鞋袜,盘缠银子,还有他抽空画的一部分海防图稿,他紧紧抓住包袱不放,同时大声呼喊!
劫匪生怕招来行人,其中一人便拔出匕首,向着少诚腹部捅了一刀,趁他吃痛松手之际,抢走了包袱!
少诚一边捂住肚子,一边踉跄着脚步挣扎到巷子尽头的大路边,伸出手呼救,还没等他叫出声,就昏倒在地了。
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位女子惊呼了一声“少诚!少诚你怎么了?来人!黄包车!快,上医院!”
各位看官猜出来了,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邢幼敏。
她原本是到广州寻访她幼时的密友陆华君的,这陆华君曾经是她们在新竹的邻居,自小一处玩耍长大,早已订下婚约,准备下月初六举行婚礼,就请的幼敏作伴娘,幼敏应约前来帮忙的。
这日她与陆华君前去裁缝铺子试衣裳,只因千挑万选耽误了时间,家中人来催,二人方才回家,路过此事,正遇上少诚被刺,昏倒在地。
邢幼敏叫了车送往广州爱民教会医院,即刻便进行手术,手术前医生要签同意书,她毫不犹豫在家属栏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医生再次出来问她“伤口刺破了阑尾,需要切除阑尾,你同意吗?同意的话要补签一个同意书。”
邢幼敏又签了一份同意书,医生问她是伤者的什么人,她坚定地说“我是他的妻子。”
身旁她的密友陆华君圆睁了双眼望着她,她却浑然不顾。
手术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她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不停地转悠,陆华君被她转得头晕,独自先回家去了。
少诚被推入病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幼敏一夜未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此刻他是我的了,他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跑不了了,虽然他以这样让人心痛的方式在这里躺着,但是他再也跑不了了,躲不了了,他现在是我的。
我不管这世间所有人对我是什么看法,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此刻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我们互相拥有,不分开。
她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为他用温水毛巾擦拭全身,把他那英俊苍白的脸庞擦得干干净净的。
她轻轻用手抚摸着他浓密的双眉,他紧闭的双唇,他参差的胡茬,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那样地使人满足和甜蜜,像做梦一样。
的药劲慢慢过去,大约在清晨五点钟的时候,少诚终于悠悠醒转,他模糊地看见床前一个女子正在照料他,他含糊地说“莺,你来了。”
幼敏答应“嗯,我在,你不要说话。”
少诚并未听出这声音是谁,他只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来袭,从胃里涌上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忍,就一直子喷涌而出,吐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赶忙用毛巾将他的脸和嘴巴擦拭干净,然后将毛巾扔在开水盆里,又换了条毛巾擦拭自己,当着自己的面将外面的衣衫脱掉,换了一件干净的。
少诚住的是一个单间,幼敏根本无须提防任何人,更不要说动也动不了的少诚。
她将吐脏的毛巾和衣服泡在盆里端到病房的卫生间里,用水泡上,现在来不及洗了,先去照料少诚吧。
她在少诚的嘴巴侧面放上厚厚的一层纸,温柔地对他说“想吐的话,就直接歪头吐在纸上吧,没事的。”
也不知少诚又吐了多少回,只看见幼敏一遍遍地换掉枕边的纸,一卷纸一会就用完了。
大约七点钟,陆华君来看幼敏,她带来了幼敏交待的换洗衣物和纸啊水杯等物,然后不解地问她“他好些了吗?这到底是谁?你怎么签手术单的时候说你是人家妻子,你将张公子置于何地?”
幼敏疲惫地笑了笑“他是我的爱人,我只爱他一个。别人,我顾不得了。他叫少诚,李少诚。”
陆华君笑着指指她“哦,我知道了,原来就是广博馆那个吧?这么失魂落魄惊慌失措的,原来是这个人。”
幼敏道“带来的有男人衣裳吗?我得回头给他换一下。”
“有有,男人女人的都有,你的从里到外各有两套,你检点一下。”
“哦对了,你下楼的时候,把盆里的脏东西带出去扔了吧,不要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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