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对面的呼吸声变得悠长,似乎陷入回忆,时深连忙接着说“你看到的照片里的孩子,叫墩墩,我今天把她带回家的时候,和我爸爸发生了一些争吵,结果刺激到了子墨,害他又发病了。”
听到这里,宋温雅的心头一紧。
“没想到的事,墩墩主动上前用手抚摸了子墨,而子墨竟然没有反抗,甚至还安静了下来,主动抱住了墩墩!”
“什么?”宋温雅也有些吃惊,大部分自闭狂躁的孩子,只会对特定的东西产生反应,比如一段从母胎就开始聆听的钢琴曲,一块从出生就盖着的小毯子,或者某只宠物,还没听说过,和一个小孩,尤其对方也是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产生共鸣的。
“那不是偶然状况吗,后来你们有将他们两个分开,再放在一起测试吗?”职业习惯忍不住让宋温雅好奇。
“有,午睡过后,晚餐后,两个孩子都在一起玩耍,子墨都没有表现出反抗和烦躁的情绪,让我们又意外又激动。”
“确实很难从专业角度解释这件事情。”宋温雅把电话开成了免提,开始在网上搜索资料。
听到电话里传来哒哒哒的键盘声,时深就知道事情有希望。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收养这个孩子,让她陪伴子墨,但是距离幼儿园开学还有两个月,目前这个孩子的情况是没法正常入学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做墩墩的,家庭老师。”
半个月前,时深从莫誉那里拐弯抹角地得知,宋温雅因为和工作室的合伙人意见相左愤而离职,只因为她坚持,自己工作室里的自闭症患儿需要在一对一的氛围里全方位治疗,而合伙人却想要改变这个模式,将四五个患儿都集中在一起治疗。
当她提出反对意见时,共事多年的朋友,不是沉默就是反对,几乎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让她大受打击。
无法违背良心打破职业操守,却又遭受重大职场挫折的宋温雅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时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宋温雅每天除了取快递扔垃圾,几乎就没有出过门,也没有社交活动。
时深看着熟睡的墩墩,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契机,不能让宋温雅再这么沉沦下去,即便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他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受委屈。
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每一秒都像正午的烈日,炙烤着时深面对她时愧疚而脆弱的心。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你觉得尴尬,我会避开你,不出现在你面前,我明天早上点就会出门,等你离开我再回家,好不好?明天就来帮我看看这个孩子,好吗?”
叱咤商场,手段强硬的时深此刻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匍匐在主人身边求安慰,他的语气柔软,甚至带着点卑微。但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对专业的热爱,对孩子的负责,以及她内心涌动着的善良本性,都不会让她拒绝这件事,哪怕她曾经也是被伤害过的那个女孩。
“好。我明天先来看看情况。”宋温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说出这句话的。
“但是我不想见你,我在的时候,你必须离开。”她咬咬牙说出要求。
“我答应你!那明天,请你务必,一定,来。”
盲音传来,时深长长舒了一口气。
桌上的红酒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下泛着偏橙色的光,酒香微微沁出。宋温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太着急,让她咳得肚子有点疼。
她下意识地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一滴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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