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旋把手里的勺子沿着碗的内沿轻轻抵住，浓汤全部流入碗里的时候，勺子里清晰地沉着一小截白色的骨头。
邱嘉皓面色苍白，一把将还停在墩墩嘴边的汤勺和碗放在了桌上。
他刚进店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似乎是从食客们餐桌上散发出来的。
作为拥有世界顶级嗅香师和品酒师资格证的邱嘉皓，有着比寻常人更为敏锐的鼻子。凡是他接触过的香料，气味，他都能在大脑中存储起来。
然而他却说不出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这不是他闻到过的任何一种味道。
当旁司言带着他坐到了这个靠近厨房的位置上时，这股味道便愈发浓郁，驱之不散，因为记忆里没有这样一种气味，他也没法做出判断。
面前这盆老鸭汤被端上来之后，他原本就已经吃了七八分饱的胃似乎在提醒他，吃不下了，不想再吃了。
直到墩墩对着那一勺送到嘴边的汤说出“臭臭的”这句话后，他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只是他单纯地认为，大概是这个店老板用来吊汤的食材，是什么野生动物的骨头，比如虎骨之类的走私品。
而现在，面色铁青的法医和神情严肃的旁司言这般反应，让他心里那个模糊的猜测证实成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谭青旋勺子里的那块骨头，是人骨。
“用来煲汤的骨头，是人骨，是不是？”邱嘉皓无法按捺狂跳的心，脱口问了出来。
张妈吓得手一抖，手中的勺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旁司言和谭青旋目光如炬，齐刷刷抬头盯住了他；“你是怎么猜到的？”
“三哥哥闻出来的，墩墩也闻出来了。”
小家伙突然出声，把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顿觉毛骨悚然。
“闻出来的？”谭青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俩。
“为了掩盖剖尸后的异味，你身上，喷洒的是阿蒂仙,冥府之路木质东方调香水，焚香百合加上木香，麝香，玫瑰，寓意生前与你不相往来，死后我也不愿有你作陪。我猜的可对？”
谭青旋手一抖“是，你猜得很对。”
旁司言猛吸了两下鼻子“没有啊？你喷香水了小谭？”
“这个汤的气味很奇怪，我做过这么多美食，从来没有试过哪一种食材可以煲出这样的气息，是——”
他再次凑近闻了闻，“是脂肪酸的味道，但和动物肉质不同，也绝对不可能是鸭子的味道。”
旁司言看向谭青旋，眼神里还带着狐疑。
直到谭青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截骨头，也绝不可能是鸭子的骨头，依照我解剖尸体的经验来看，这是一截人类手指的指骨，还被斩断了。”
旁司言缓缓站了起来，手腕微微颤抖着。
“旁队，通知大家带上东西都过来吧，厨房里，应该还有更多线索，先不要打草惊蛇。”
谭青旋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环顾着四周。
刚才那个皮肤白皙，身材清瘦的男孩子从厨房里端着一个切片的水果盘，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路过旁司言桌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见到满满的一盆老鸭汤没有动，就停下脚步问“您好，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谭青旋连忙把勺子里的那一小截指骨沉入了汤底，笑着对那个服务员说“可以也给我们上一份水果拼盘吗，天气太热了，这汤又烫，解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