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这少年,一出道就巅峰了?
他不傻,回忆拜耳那场球,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和另外两位主教练是不是做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件蠢事?
这件蠢事足以让华乒的统治多延续至少五年,也足以让当前本来有着绝大破绽的华乒再次被修补得固若金汤。
佩尔森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苦笑了一下。
虽然比赛才开始一分半钟,但他知道,米歇尔完了,瑞典也完了,欧洲最后的机会,终究还是属于英格兰人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接下来的比赛,从场面上看依然精彩纷呈,因为米歇尔真的在拼命,他疯狂抢攻,还真的从王超的手中搏出了几个好球。
这场球甚至出现了几个超级球和几个超远台的对拉球,但这一切都无法影响最终的结局,
仅仅三十分钟,米歇尔就毫无悬念的输掉了比赛。
王超表情平静,只是对着观众们举起手来很敷衍的原地转了一圈,就算是完成了庆祝,然后步履稳定的走下了赛场。
他不是故意装比的,而是真的没觉得这场球有什么挑战性,所以真的不值得热烈庆祝。
他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自己下一场的对手皮克了。
这让满头大汗近乎虚脱的米歇尔深深的受到了伤害。
米歇尔已经岁了,真的不年轻了,又有着这么巨大的体格,在乒乓球这项运动中,他是属于“小巨人”型的,因为球台高度和球拍尺径的缘故,他每次站在台前都好像比所有人大一号,给人以一种“他与这个运动很违和”的感觉。
而实际上,这样的体格也确实让他在同样的一场比赛中会比别人更累些。
他甚至因为过度弯腰和屈膝而造成了比较严重的腰肌劳损和轻度的膝盖积水。
但他这么拼,却连让对方兴奋起来都做不到,这深刻的刺痛了他。
他在佩尔森的搀扶下慢慢走出赛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轻声道“我想打个电话。”
佩尔森深深的看他一眼,嘴唇蠕动,做出一个询问的口型来。
米歇尔点了点头。
于是佩尔森笑了,他走到一边,原本沉重的脚步这时竟有几分迫不及待的雀跃,明明不该去窥探米歇尔的,却忍不住眼睛一直往那边瞟。
米歇尔却已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响了三声之后才被接通,随后,那边传来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k?”
米歇尔的喉咙有些干,张了张嘴,调整了一下,才低声道“是我。”
“你的比赛我看了,输得很不甘心吧?”手机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所以,你找我的目的?”
米歇尔这一刻微微有些脸红。
三年前,他岁,正处于欧洲乒乓球员的黄金期,战绩辉煌,最好的时候曾经杀入世界排名第,那时候罗九处于技改失败的阴霾中,他曾经排到了罗九上头。
也是那时候,电话对面那人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认真的建议他换一块胶皮。
米歇尔拒绝了,态度很坚决,语气并不算客气,虽然对方在瑞典乒坛有着无与伦比的至高声望,但他依然觉得对方一定是老糊涂了,闲太久了,想要出来哗众取宠一番。
但你要哗众取宠,不要踩我的肩膀好吗?
换胶?
换你个p哟,老子这实力再稍微精进点,说不定连拜耳都能灭掉,带领瑞典重回欧洲乒乓球最强国的目标指日可待,这种时候你让我换胶?你让我重新适应,从头再来?
你怕是魔怔了吧?
所以米歇尔当时连对方的话都没听完,在听到一半时就谎称自己这边出了点急事,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当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他毕竟没敢直接开骂,而是找了个借口才敢挂电话,不为别的,只因为对面那人是老瓦。
曾经的世界乒乓球第一人老瓦。
曾经一个人压制华乒四代选手的老瓦。
世界乒坛有史以来第一个大满贯老瓦。
那件事之后,米歇尔化愤怒为动力,更加努力的训练,以为自己可以完成梦想,但他没想到的是,世界排名第就已经是他的巅峰了,此后三年他一直起起伏伏,上上下下,赢过一些高手,也输过一些高手,但无论怎么打,都无法再进一步。
他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问题,那就是缺乏一种真正致命的组合攻击方式,他虽然每个球都很爆,但本质上说,依然是个蛮力型选手,他的一板与一板之间,无论衔接是快是慢,其实都是不成体系的。
他自认为脑子比较聪明,但从打法分类上,其实与华乒选手林笠并无本质区别。
他急需突破,却找不到方向。
后来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应该加强正手能力。
因为他在欧洲乒坛也是以反手进攻能力著称的,他因为身高臂长的缘故,反手的拉球、撕球都有着绝不逊色于正手爆冲的威力,而且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反手拉出去的球,天然就有着与其他运动员不同角度的侧旋,让人防不胜防。
但他的正手却反倒不够凶。
不是力量不够大,而是拉球点位太正,他也想过要练习变线,但双面反胶的打法在极度提升自己拉球旋转度的前提下,也变向的提升了自己拉球变线的难度。
他练了很久,最终沮丧的发现,凭自己这具身体的天赋,并不足以把正手变线攻球完美的拿出来,更多时候他变线的结果是自杀。
他非常羡慕拜耳那种拥有超强细腻手感的选手,然而他自己没有就是没有,这是先天遗传,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他就这样陷入了瓶颈,直到今天。
他忽然想起了老瓦三年前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老瓦在电话中说“换胶吧,你的正手需要一块正胶,因为你的打法太单调了,控制球能力太弱了,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就算你练到死,上限也只到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