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外,傅屿迟还回身晃手说了声回见,等拎着东西上了车,他才问“知道我为什么穿长袍吗?”
不等宋秋颜回答,他又自答道“你说格格不入,其实还有和穿着方面有关,穿旗袍的人少,我们现代的衣服有各种不同风格的,你肯定穿不惯。”
“你喜欢旗袍,那我就穿长袍,这样我们俩也都算是民国人,你若不想,那边不必强行融入,我来融入你,所以……在这个时代你并不孤独,不止你一个人,有我陪着你。”
宋秋颜微怔,心头颤了颤,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几句话,竟被傅屿迟这么放在心上,她没想到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在意,是在发生这么离谱的事件后,实在这个时代……
一时间感触,宋秋颜竟眼角泛红,她扭头看向窗外,笑道“确实,我比较钟爱旗袍,让你破费了。”
“什么破不破费的,为你花钱我乐意,花再多的钱我也乐意!”
说完这句话,傅屿迟才发现这话有些欠妥当,他又紧忙加了句“我从小看您的戏长大,您又是我爷爷的恩师,为您花一些钱也是应该的。”
车内逐渐沉默,窗外霓虹灯光闪烁,随着开车的速度,景物极快极慢的后退。
“那老师傅是常给我爷爷做衣服的,从老师傅的师父那辈就认识了,因为不会绣,大多数布料都是印花,老相识了,一般在这边想做衣服都会找他!”
傅屿迟找话聊“我换衣服的时候,你和那老师傅聊什么?”
“夸你人好,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宋秋颜反问。
傅屿迟笑“也是夸你的,夸你人美,穿旗袍也漂亮,那老师傅说你像是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要是告诉他你是‘宋先生’,他准得高兴的合不拢嘴,那老师傅最爱听宋派的戏了!”
“没准我还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宋秋颜说笑着,见傅屿迟疑惑,她才款款道来
“我师父有一回喝醉了,对我说‘以前在牙婆手上买你的时候,白白嫩嫩的模样好,那牙婆说这小娃是大户人家小姐生的,那小姐从小金枝玉叶,富养长大,就连吃个饭都有四五个丫鬟服侍着,祖籍往上那都是达官贵族,就连那男的样貌也俊俏!’”
“‘只可惜没钱没势,身份低下,是个唱戏的,配不上大小姐,所以这小娃一断奶就扔给我们了,那户达官贵人说了,她们家小姐是要嫁门当户对的,这小娃要是卖不掉,就随便找个地埋了’,这算是我命好,遇上我师父了。”
这算是宋先生小时候的事情了,连他爷爷都未必知晓,若是那个时候那户人家没有仅存一丝善心,把宋先生交给牙婆,恐怕……
傅屿迟沉默几秒,心头的难受才缓过来,气道“唱戏的怎么了,咱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这是搁在那个年代,这要放在现代,技术又好又深的,哪个不被成为一声艺术家!”
宋秋颜笑着叹了口气“所以说,你们现在这个时代好啊。”
“那白白嫩嫩模样好……不应该早就卖出去了吗?牙婆子肯定是不止做一单生意的。”傅屿迟忍不住问,这问完又觉得自己嘴欠,不该问。
“贵啊,加上刚断奶年纪小,不好养活,所以我师父当时醉得厉害,还拉着我说‘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你,你一定得给我唱出个名堂来!’,如果不是我师父,我可能就被活生生埋进土里了。”
唱戏登台前按照老规矩,都得向祖师爷行叩拜大礼,给祖师爷上香,祈求本场的演出能够顺利平安。
宋秋颜却在上香的时候怔愣在原地,她眸光聚集在祖师爷牌位旁边,旁边也放着一红木制的牌位。
关键是,这上写着‘宋秋顏’三个字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太过于显眼。
天,太……太抬举她了,她何德何能,饶实她功夫再深,也不至于将她和祖师爷供在一起。
这要是她师父知道,就算她死了被埋在土里,她师父也一定会把她挖起来鞭策,再不济也是在她坟头骂上个三天三夜。
当所有京剧演员都在行礼时,只有宋秋颜站在原地,傅屿迟最先反应过来,紧忙将牌位拿了过来揣在怀里。
老爷子傅莲承连忙问道“谁又把牌位给我放回去了?”
青姨满头雾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分明放进抽屉里收起来了。”
傅逸刚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傅屿迟顿时笑了声“真不至于,哥,再不济这里有个长得这么像的人,你再喜欢也不能把牌位抱在怀里,这是要供起来的。”
傅屿迟看向他“你放上去的?”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居然把宋先生的牌位藏在杂抽屉里,太坏了!”
此话一出,傅逸顿时发现整个后台寂静了几分,他一脸懵“怎么了?”
青姨微笑“师父让我收起来的。”
傅逸顿时瞪大了眼“青姨,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爷爷,误会误会!”
说着,他急忙抢过傅屿迟怀里的牌位,塞进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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