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院的侧门的厅内,孙千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端侯爷长长一叹,“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侯爷不是已知道真相了,何苦还要来问妾身呢?”孙千金低低的说,自己失败了,谁说她没有办法的。
“为什么?”
“为什么?”孙千金喃喃,看着他的眼。
“颜姣是侯爷的嫡长女,日后应当继承侯府,妾身不喜欢别的女人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特别是当妾身没有孩子。”
她恨颜姣,就像花穗说的,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还要回来呢?
还要回来,就是想要争夺侯府,这样说不对吗?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她后悔了,早知她有今日这样的气候,她当时就该把她弄死。
“你……”
端侯爷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女子,竟像是一个陌生人。
慧心从没说过这样狠心的话,也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
他问孙夫人姣姣怎么样啊?夫人回答姣姣很好,他就不再问了。
似乎只是那一句好就能完完全全概括姣姣的那段日子。到底哪里好?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
孙千金不觉得自己狠毒,她要是想,颜姣不可能活到现在。她是想让人杀死她的,后来只是想让她身子亏损,生不出孩子来。
端侯爷说:“姣姣是我的女儿。你嫁与我,为什么就不能爱屋及乌?你知道你在我心中一直是那个温柔体贴之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孙千金脸上一行清泪滑过:“妾身做过的事,从来都不后悔。侯爷若是休掉妾身,妾身也无任何异议。”
自己的真面目都暴露在他面前了,休妻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端侯爷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他以为自己能够对她说出狠话,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怪她,也怪自己。
他也是帮凶。他脑子里还想着姣姣说这话时的莫不在乎,她到底是对自己这个阿爹有多失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到底把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变成了什么样?端侯爷回去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两个女儿都嫁了好人家。
一个养女嫁给太子,一个嫡女嫁给了当朝探花郎,探花郎还靠着自己的能力做成了首辅,他以为姣姣过得很好,不想事实竟是这样。
他回到正厅没多久,颜露就回来了,她还怕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端侯爷。
“阿爹。”颜露喊了他一声。她跟着颜姣这样叫像是自己也有了嫡女的身份。
端侯爷问:“露露?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颜露坐下,“我是为了母亲的事而来,母亲的事我在太子府也听说了,阿爹想怎么处理?”
“露露想要为她求情?”
“阿爹,母亲本性不坏,不管我是作为侯府小姐还是太子妃,女儿斗胆,决不允许阿爹把她休弃,阿爹也知道,对女子来说,休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辈子抬不起头,遭人耻笑。
端侯爷懂的,可是姣姣会这样说必然下了破釜沉舟的心,他与姣姣的关系本就生疏至此,此事要是再处理不好,他们父女俩这一生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她不是关心母亲,而是母亲受到惩罚后,她在府上一个可以共谋大事的人都没了,她不想在侯府孤军奋战。她多半也不用在想别的,只是不像人们提到太子妃,说其母是个弃妇,她还有什么面子?
她也是这几日才知道,颜姣与端侯爷新娶的那位竹夫人关系要好,自己若不做点什么,在侯府会很被动。
“你一定要这样做?”端侯爷问,以太子妃的身份来左右这件事的结果。
“是的。”颜露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你的话的。”端侯爷这样说,暂时不休了她。
颜露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他松口了,她说:“多谢阿爹体谅女儿,女儿想说即使母亲做了许多错事,可她也没有伤害阿爹分毫,她对您始终是带有一片真心的。至于姐姐,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没整死颜姣算什么。
端侯爷觉得这话或许吧,他不知道有道理还是没道理,他已判断不出来了,他原有的想法已然改变,温柔体贴的慧心却是这样的面目,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