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趴在桌上,本想着趁最后几分钟补一下觉,但早已没了睡意的他听着耳边时不时的翻页声思绪渐渐跑偏。
这几年他的性格发生了挺大的变化,他逐渐开始厌烦别人的管束与影响。很多事情他不主动插手,他也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
有人说他性格很差,多说了两句脸色就下沉。但余燃觉得自己性格压根没问题,是别人管得太宽了。
他讨厌别人把手伸进他划下的圈子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余燃觉得自己就差把这几个字给刻脸上了。
好在沈迟是个懂事理的,他起先还担心沈迟问这问那,拿些他不愿回答的问题来烦他。
但没想到他居然对以往的一切都缄口不言,甚至让余燃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经历了一个漫长难熬的旅行。
等他回来后,齐安还是那个齐安,沈迟也还是那个沈迟。
什么都没有变过。
*
余燃高估了自己。
他最后还是在数学课上睡熟了。
这不能怪他,刚刚大课间他没有补上觉,这缺少的睡眠被他在课上捞回来了。
这数学老师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他讲课时尾调拉得很长,余燃感觉自己困倦的神经在被那声音拿着钝刀一下下磨着,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啪”的一下,断了。
老师讲了半节课后就分出时间给他们做题。
不得不说,教特优班就是舒坦,上课纪律良好,学生还一点就通。
数学老师李宏达心里万分欣慰,他走下讲台,看着埋头做题的学生们,时不时走过去指点一二。
沈迟做题很少分心,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李宏达已经从那边的最后一排绕过来了。
他内心警铃大作,连忙动动手肘提醒旁边睡得正酣的余燃。
然而余燃无动于衷,睡得雷打不动。
李宏达的目光下一秒落在了余燃身上。
“这位同学。”他的眉头一皱,抬手敲上余燃的桌角,面色严肃地训斥“我的课是给你来睡觉的吗?”
余燃幽幽转醒,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北城高中睡觉被逮住了,于是自觉拿起了书,走出了教室。
沈迟?
李宏达……
他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呢。
过了两秒,像是梦游一样晃去教室外罚站的那人连忙走了回来,他坐回位置上,诚恳地朝李宏达认错“对不起老师,睡迷糊了。”
一时间,班上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同学们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少数几个憋不住的漏出了“噗嗤”的笑音,又赶紧咽回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宏达黑着一张脸,对余燃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
“老师,我叫余燃。”
余燃两个字似乎有着神奇的魔法,话音刚落,就见李宏达的脸色忽然收敛住了,变成了一副平和的模样。
“这次先记你一笔,下次再发现那就要罚你上讲台写题了。”李宏达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很轻松就饶过了余燃,甚至嘴上说的下一次惩罚也只是让余燃上台做题而已。
余燃乖巧点头,心里止不住地惊讶。
他的名字原来这么好用吗?
“快做题。”李宏达的语气似乎都轻了不少,他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开去看别的同学的做题情况了。
余燃拿起笔,发现这张课前发下的小卷在他睡前就已经写完了。
他扯了扯嘴角,顿觉无趣。
他还没没想到要做些什么,胳膊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他侧脸望去,发现沈迟拿着笔指着小卷上的最后一题问“我这题写的太复杂了一些,能给我讲讲你的解法吗?”
余燃抻直脖子望了眼沈迟写的解题过程,那思路和他的不同,确实有些绕。
“你这不行,过程和思路太拖沓了,都快绕成一团球了。”余燃下意识评价了一句。
说完他顿了顿,抬眼扫了下沈迟的面色。
沈迟并没有露出尴尬或是气闷的表情,不止,他的眼睛还微微地弯着,那狭长的柳叶眼尾显了两分淡淡的笑纹。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没再继续往下算了。”
余燃轻咳一声,有鼻子有眼地给他讲着“其实你这思路也不是不行,再算四五步也能出来。况且写出这过程需要很缜密的逻辑思维,你能及时止损换另一个方法也很不错了。”
他把自己的小卷翻了个面,露出了他的答案。
比起沈迟那密密麻麻的过程,余燃的显然精炼简便了许多。
“前面的步骤都大差不差,就是这儿,得走另一条路......”余燃又拿出草稿纸唰唰写了起来。
余燃一面写一面讲,沈迟专注听着偶尔出声问一两句。
沈迟的理解能力很强,听完就顿悟了。他立即执笔在小卷上另起一行,运用这个方法自己做了一遍。
余燃倍感欣慰,他曾经教过很多同学,但大多数都没办法很快理解透彻,因此他得不厌其烦地讲上两三遍,甚至五六遍。
不像沈迟,听一次就通了。
下课铃响了,李宏达把小卷收了上来。
与此同时,全班同学也一齐“哗啦”地起身,余燃一片茫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体育课。”沈迟见他发愣,提醒了一句。
“噢。”余燃反应过来,他压根没记课表,上什么课就是什么。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塞进桌肚里,然后跟着大部队去了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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