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风吹散了盛夏的最后一丝暑热,金黄的落叶打着旋擦过耳际,细雪簌簌落在肩头,时间就在四季的变化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余燃在圣诞节那晚遇见了回齐安后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大家坐在教室里写题,心思却全放在窗外。
齐安很少下雪,去年是一场也没。今年寒潮来得格外猛烈,寒风呼呼吹了几夜,终于吹来了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余燃兴奋地拉着沈迟跑到楼下,他戴着米白色的毛绒耳罩,穿着去年圣诞节那天的红白的毛绒外套,脸颊冻成了粉色,鲜活又生动。
明亮的灯火落在他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
最近每天沈迟都要检查余燃穿的衣服够不够,因此他索性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这让他在蹲下时的动作有些笨拙的可爱。
他笑嘻嘻地背对着沈迟在地上忙碌,像是在团雪球。
沈迟以为他要故意使坏,于是安静又纵容地站在他的身后,等着这只又皮又爱玩的小猫回头轻轻挠他一爪子。
但是他想错了。
余燃站起来,手套刚才被他偷偷摘下塞进了口袋里,那一双纤长的手红通通地并在一起,小心地捧起一只胖墩墩的小雪鸭。
“像不像像不像?”余燃弯着眼睛把它放在沈迟戴着手套的手心上。
“给你,圣诞快乐。”他搓了搓冰冷冷的手,嘴角的快乐比这漫天的大雪还要纯粹。
沈迟怔然了一瞬,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鸭子,用单手托着它,随后拉起余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手不冷吗?”
“还行,好不容易下了场雪,不摸一摸那就亏大了。”
余燃说完,伸直了脖子朝周遭环视一圈。
出来玩雪的同学不少,但他俩为了图清净找的是个偏僻的角落,所以现在周围没多少人。
余燃做贼似地掏出手机,乐不可支地钻进了沈迟怀里。
“快快快,贴近些。”余燃调出手机的拍照页面,侧过脸蹭了蹭沈迟的耳朵,然后对着那只泛起红色的耳根说:“快点把咱俩的鸭儿子拿起来,我给咱们照张全家福。”
沈迟低低一笑,把小雪鸭托到了余燃腮边。
他勾起唇角看向手机页面里比着万年剪刀手的余燃,忽然想起对方挺爱在圣诞节这天拍照。
去年也是,他们两个在商场前的大圣诞树前拍了一张合照,照片现在还摆在他的床头边。
就算是更久的以前,余燃的朋友圈里也有圣诞节这天晒图的动态,这仿佛是他不知不觉间坚持了很久的习惯。
“快点,要拍照了。”余燃呲起牙,眼睛在屏幕里眯成了一条缝。
沈迟温柔地看向镜头,身体和余燃贴得很近。
后来这张照片被沈迟洗了出来,但没再用相框框起,而是把它塞进了新相册。
沈迟打算把以后所有的照片都装进去。
于他而言,和余燃的合照有着特殊的意义,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独特的回忆、浓烈的情感和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它们在过去支撑着他踽踽独行,也在现在提醒他要珍惜当下,握紧掌心里的手。
*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但今年的寒假没了着落,学校通知只放五天,年味都还没品到嘴里,就又要回学校受罪了。
开学那天,整条街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三的学子们见到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新年快乐。”
而是:“你作业写完没?我踏马还有五张卷子动都没动。”
下学期的压力可想而知,每天的生活被紧凑的课程、写不完的试题以及一场接一场的考试塞满,一秒都恨不得被拆成两秒用。
往日轻松欢快的氛围被沉重所取代,而随着越来越近的审判日,大家身上奋斗的热血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考了那么多场试,对自己的水平和能力都有了底,时间越紧迫,大部分人反而越是不紧不慢。
这是必经的一道坎,尽力而为就行了。
重要的不仅是能力,心态也是人生的一门必修课。
秦可早就看开了,平时看着不着调的他反而是所有人里心态最好的那一个。他说死到临头再怎么反抗也没用,那一刀终究是要砍下来的,被吓尿就显得太孬种了。
余燃对他的比喻不愿发表任何看法,但这种乐观的精神值得赞扬,所以每天都派他给其他组员进行心理疏导。
苏幼幼原先还会因为偶尔考砸的试卷黯然流泪,但在秦可的劝导下,现在已经学会对失败竖中指了。
上次余燃就看见她在一百一十几的数学卷子上画了一对硕大的白眼,旁边还写着几个大字——
数学,我去你妈的。
……看来效果不错。
黑板上倒数的数字从三位数变为了两位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个位。
余燃对高考没有惧意,他高涨的情绪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盼着高考快点来。
余燃在五月十号就已经荣幸地迈入了成年人的行列,可惜那天考试加上临近毕业,他的成年礼被迫延期了整整一个月。
沈迟为了弥补他决定考完试就带他出去旅游,机票都已经订好了。
而且这次旅游只有他们两个人。
操,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