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那个人是谁?”苏昂瞪大双眼,表情惊愕。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当下正是中午十二点,食堂里人山人海,余燃轻咳一声,示意苏昂小声点。
“就是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余燃搅着碗里的牛肉面,叹了口气,“没想到分在了同一个宿舍,缘分啊。”
苏昂翻了个白眼,他愤懑道:“我看这是活生生的孽缘。”
方才的场景还印在脑海里,苏昂越想越不爽。
他儿子真没骨气,人家说帮就让帮。心这么软,改天在同一片屋檐下呆久了,岂不迟早被那小子精湛的茶艺灌得找不着北。
苏昂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开始唱起来:“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唔。”
余燃狠狠剜了苏昂一眼,夹了一筷子牛肉堵住他的嘴,凉凉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还想和他重修于好吗?不会吧,都六年都没见过了,你没这么念旧吧。”苏昂艰难咽下嚼碎的牛肉,朝余燃露出一副‘你脑子没事吧’的神情。
“不会,最多只是普通舍友。我真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挺凑巧的。”
余燃回想着方才的那几幕:“再说了,请完那顿饭我和他没什么好往来了,怕把自己尴尬死。”
苏昂对此十分认同:“你俩这关系确实挺尴尬。”
余燃哂了一声,随后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聊到过去时他依然有些抗拒,每一次提起,那些埋藏在过往的一切就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要破土而出。
他不愿去回想,因为在沈迟出现后,他无法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再将它们掩埋一遍。
遗忘需要勇气,选择遗忘也是。
余燃以为沈迟很快就会约他吃饭,至少这个时间范围得在半个月内。
但这人似乎把这事忘了,一个多月都没再提过。
在这期间,他和沈迟维持着普通舍友的关系,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界线感。
余燃平日里不呆在宿舍,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他都和苏昂或者其他高中同学混在一块。
说躲避也不尽然,大学同学的感情普遍没那么深,成年人的交流都止于表面,自然比不上啥傻逼样都见过的老朋友。
但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天天在外浪,随着时间的推移,余燃突然发现,其实和沈迟待在一个宿舍也没想象中那么尴尬。
他从未找自己聊过尴尬的话题,平日里的交流也在大学舍友的正常范围内,比其他两个舍友还要像陌生人。
他能感受到对方努力不让自己感到尴尬,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了什么别扭的必要。
逐渐地,他和沈迟的交流开始多了起来。
习惯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等他恍然觉察后,他和沈迟的关系隐约有些超过他的预期。
*
余燃发懵地坐在床上,凌乱微湿的发丝黏在他颊边,遮住了刚睡醒产生的红晕。
他微微张着嘴,表情有些傻呆呆的。
机械般地将其他人的床铺扫视后,余燃发现只有他还躺在床上,而今天早上还有早八。
余燃上其他课都很积极,除了这种反人类的玩意。
恕他无能,这事对他一个经常熬到凌晨的男大学生而言,难度值不下五颗星。
余燃打了个激灵,他想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看眼时间,突然,一道清浅的声音响起:
“醒了?我刚想着七点半喊你。”
沈迟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余燃视线范围内,低头看了眼手表说:“离七点半还差两分钟。”
余燃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而后他将目光投向沈迟,问:“他们两个人呢?”
“去上课了。”
不同于余燃懒虫附身,他的舍友都自律到骇人听闻。八点钟的课,他们六点半就能起床,还能悠闲地晃去食堂吃顿堂食。
而余燃,连早餐都是沈迟帮忙带的。
起初他根本没想麻烦沈迟,但对方趁着他还没从床上醒来,直接去食堂给他带了早餐回宿舍,还不收他钱。
‘给你带早餐是我个人的意愿,没经过你同意,不能收你钱。’
这是沈迟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