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眼这一刻恍惚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他看到了那个在众人簇拥下面无表情的孩子，白色短发，一脸冷漠，环抱着手。
他看见他的过去、也看见他的未来。看见他对术式的运用由陌生到熟悉，看见那张脸上逐渐染上骄傲与不羁。
五条悟就这么看着他的、也是他自己的人生轨迹这么延伸下去——展汇成一条洪流般、星海样闪耀的河流。可哪怕怎样耀眼，怎样气势恢宏、万众瞩目，属于他的路永远都是一条单行道。
——一条一往无前，过去没有产生分支，未来估计也不会有岔口的单行道。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单行道。
而在此之中的他又是如此地自由，如此地随性，肆意到可以这条路上飞驰奔跑，旁若无人却也独自一人地放声大笑。
所以，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我到底会去做什么呢？他一时有些混乱，脑海里的支离破碎的皮囊无论怎样组合都织不成一张完整的模样穿着西装，一脸严肃地坐在电脑前打字的[五条悟]？一身华丽演出服，在聚光灯下尽情唱歌舞蹈的[五条悟]？满面笑容，妆容夸张，在游乐园拎着气球、分发传单的[五条悟]？
他们都是同样的白发，毛毛刺刺的乱翘，看不清脸却又露着同样（虚假）的笑容。是很眼熟的笑容……啊，想起来了，这不是跟自己现在的笑容一模一样吗。
…………
哪怕五条悟心中思绪万千，但于花见眼中只不过是区区几秒的沉默罢了。
面前白发男人笑容只是停顿了一瞬、一毫秒，很短很短的片刻须臾，又再次回归到跟平时别无二致的样子。
她听见他说“嗯——这方面的话，我倒是没怎么想过呢，毕竟我可是最强啊。”
花见早在跟他相处期间听过无数次他自称最强，她并不明白这短短一句话之间蕴含着的重量，所以也只是很敷衍地点点头“唉，好啦，知道你是最强啦。我是说假如嘛假如！不涉及现实的那种。”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抽了抽一直被五条悟揪着的手，小声抱怨了一句“你薯片吃完了没啊吃完了就别老拽着我啦”，黑发滑下肩膀，一双眼睛在灯光下却亮得有些惊人，是那种充满着憧憬、活力和用不完的乐观与热情的眼神。
啊呀，嘴上说着自己是什么淡泊的咸鱼，结果果然还是个年轻人嘛。余光瞄见她的模样，五条悟这么想到。
接着，他听见她说“不过没想好也没关系啦，我之前为了研究笔记街头采访别人同样的问题，有很多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不过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迟啦。”
“毕竟，今天可是你剩余人生中的第一天哦？”
……可能花见自己也不知道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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