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早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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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卿看他一眼,&bsp&bsp没说什么,继续咬了口红枣糕,“你这是哄我?”

“算是吧。”魏砚落回座,&bsp&bsp一腿支着,拨了拨臂弯刀柄的环,嘴角咧了下。

沈瑜卿咬下最后一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渣,看他精神奕奕的模样,想在漠北吃得不知比宫里差了多少,&bsp&bsp他竟然忍得下,且忍了这么多年,&bsp&bsp不禁道“你倒是能凑活。”

“习惯了。”魏砚敛了惯有的痞笑,薄唇抿着,忽而又道“以后这种事你不必来了。”

沈瑜卿一怔,心里想了番,猜测他这句话的意思,&bsp&bsp“我不来你能行吗。”

魏砚勾了勾唇角,眼看着她,&bsp&bsp“总不能让你委屈了。”

夜幕降下,唯有晃动的烛映着两人的影。

沈瑜卿心口滞了滞,&bsp&bsp像是被人揪着,&bsp&bsp一瞬没反应过来。

“怎么想的?”魏砚敲着桌案,眸色深深,眼底一层暗影,&bsp&bsp漫不经心地问她。

“什么怎么想的?”沈瑜卿启唇轻声。

魏砚朝她看过去,&bsp&bsp“方才在你屋里说的事。”又加了句,&bsp&bsp“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法子。”

沈瑜卿低着头,&bsp&bsp案上糕点被吃了几块,他买来的多,够她的吃的。

她慢慢抬了眼,目光落到他脸上,看清他漆黑的眸,“如果我不认为我会输呢?”

魏砚喉咙滚了下,“什么意思?”

“你会回上京。”沈瑜卿唇抿了下,缓缓起身,故意贴近他,唇瓣几乎是擦着他的嘴角,“你会跟我回去。”

魏砚几近被她气得笑了,大掌压住她的后颈,将人一把带到怀里,含住她的唇,下巴擦过她的脸,“凭这些不过费几步路的东西,你就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到可以任你摆布的地步?”

沈瑜卿手腕烫热,他攥得紧,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她肌肤娇,很快就出了红印子。

两人僵持着,沈瑜卿忍不住轻嘶了一声,那力道才缓和些。

“我该回去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仿佛对他们之间的事她可以轻易揭过,她像一团雾,他看不透也抓不到。

魏砚下颌绷着,有些挫败,他还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人。她说他嚣张,分明嚣张的人就是她才对。

他盯着她的眼,咬紧牙,“我真他娘的把你惯坏了,让你觉得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嘴里的甜味还未散尽,是红枣糕的味道,沈瑜卿别开脸。

魏砚手掐她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他眼沉着,像是氤了一团黑云,“老子活到现在还没哄过人,没跟谁说过软话。别没有个度,再一个劲儿在我这闹,我一句话就能把你送回上京,左右老子身边也不缺你这一个女人。”

话落下,两人沉默了会儿,许久才有人出声。

“你爱找谁就找谁去。”沈瑜卿推开他,转身往出走,裙裾飘飘落落丝毫没有犹豫。

魏砚盯住那抹影,低骂了声一拳冲案狠砸下去。

沈瑜卿关了门,屋内没掌灯,光线昏暗,唯有银白的月光投进,流淌到地上,照出一片亮。

在书院时习字的先生曾评她性情冷淡,生性凉薄。沈瑜卿不以为然,兄长一事她追查多年不愿放弃;先生于她有恩,她便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恩情;阿爹入狱,她不惜远嫁只为救阿爹性命…以此种种,足以证明她心中念恩,何曾是生性凉薄。而方才,她开口的那一瞬,竟忽然想到先生的话。

她承认自己是对魏砚有了别样的情愫,可这种情愫并没根入骨髓,割舍不下。但魏砚性情刚烈,至今种种,都足以证明他对她的心思要比她深,所以那一刻她忽然想只要她坚持,可以利用他的情感逼他回上京。

沈瑜卿背靠着门,眼闭了闭,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念头实在可怕,令她不耻。

翌日一早,楼下设了戏台子,沈瑜卿在屋里无事,听下面戏唱得热闹。

醒柳近前给她梳着发髻,昨夜她听到二楼动静,急过去看了,却瞧见小姐正从王爷的寝屋出来,她不敢多看,忙又隐蔽了去。

两人的怪异感她也是能感受得到,从科洛里出来小姐便愈发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本以为昨夜两人说开之后小姐心情应是能更好的,想不到到早间小姐反而眉间愁云又多了一层。

醒柳不禁担心,又听下面设了戏,有意道“小姐要是实在乏闷,不如到下面听听曲儿?奴婢记得在上京时您也爱跟着大人去听曲儿的。”

其实于听曲儿一事沈瑜卿没多大热忱,无非是哄父亲高兴罢了。

她本来没多大兴致去听,忽又想到昨夜的事,她这一夜都没睡好。一时觉得烦闷,便让醒柳拿了帷帽遮上,下了楼找一处空位坐。

唱的是一出小姐会情郎的戏码,算不得新鲜事。

只说小姐出身名门,情郎是穷苦书生,两人门第之隔又有家中阻拦。最后书生舍弃一切入赘小姐府上,两人过了一段幸福日子,书生飞黄腾达之后看中了花楼戏子,一掷千金,将小姐气得郁郁而终,书生最后幡然悔悟却为时晚矣。

听完一曲,不知不觉到了晌午,人散的差不多了,沈瑜卿没走坐着出神。

眼前忽投下一道暗影。沈瑜卿抬头,对上一双眼尾微垂的桃花眼。

男人一席素白长袍,腰坠玉佩,眉眼修长,他含着笑,极客气地道了句,“敢问姑娘可是一人?”

沈瑜卿不耐地蹙眉,隐有烦躁,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正要堵他一句,只见门外现出一队兵卒,为首的人身姿挺拔,胡服猎猎。

他正要朝她这面看来,沈瑜卿淡淡地转开眼,也没说话。

利和修当她是默认了,兀自整了整头冠,板直的坐到她对面。

其实利和修早就注意到她了,已观察许久,见她眼里出神,料定是被情郎抛弃正郁郁寡欢,此时他若是上前安抚,关怀备至,必能得佳人芳心,届时一度,美妙至极。

他眼不禁再瞄过去,在漠北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水润的美人。明是明艳的相貌却硬被那双眼看出清冷来,叫人愈发想要靠近。

心荡漾几番,利和修暗自搓搓手刚要开口,“砰”的一声,案前忽放一柄长刀,刀身笔直,刀背宽阔,尖端染着鲜红的血迹,如蛰伏的野兽。

利和修当即吓得颤了下,他抬眼,看到面前站着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玄黑胡服束身,脚下一双染尘的革靴,眼底沉沉盯着他,眉间一道疤,面相凶煞,仿若下一刻那刀就能砍断他的脖子。

他心里怕,但美人在此,总不能输了气势,梗着声道“你…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你知道我是谁…啊…”

刀倏然离鞘,抵住利和修的喉骨,利和修吓得哆哆嗦嗦,眼来来回回在刀口上,“壮…壮士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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