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叔呵呵笑着“师侄怎么装听不明白?风系单灵根是不错,可比起冰系那就不够看了,谢芫尊者相当喜欢那位小徒弟,你这…还是别添乱了。”
“我带人回去怎么会是添乱?”
云端月不认这个说法,赵师叔表情又阴沉下来“门里现在属那位金小公子风头最盛,你这个时候带一个风系单灵根前去抢夺视线,还不是添乱吗?更何况,青云派招收弟子是理事阁的事情,你越俎代庖,想带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进门,本就是错!”
云端月听不得别人说乐天的不是,她争辩道“乐天他的资质够格,人又聪明伶俐,这次我对战宋胥,他的功劳占一大半,修行本就是一个缘字,他与我有缘,与青云有缘,为何不能进门?”
“他就是不能进门!”赵师叔瞪着眼睛怒道,“他有什么资格?光靠天资?呸,他就是一个俗世中的小乞丐,身世不干不净,年龄也超过了时间,还没有举荐信,他根本过不了理事阁的审核,像这种死不低头的小东西只能去外门当个杂役!”
赵师叔情绪一激动,把话说漏了,云端月愣在原地,她听到了什么?死不低头?杂役?
“你,你居然对他!”
“不错,”话已经说开,赵师叔也不想掩饰了,他居高临下倨傲道,“我让他签订杂役契约,告诉他自己的条件离门派招收差远了,他倒是高傲的很,扭头就走,呵呵,一个没眼界的小毛孩。”
“青云招收弟子何曾那般重视出身?你……”
云端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师叔强行打断了,他说“那是你,你从小被养在青云,待遇当然和他不一样,他是什么东西?一个半大小子,没家没族,谁知道他入了门派后会不会哪天背叛师门。”
“可是天玄剑宗这次就没有门槛。”
“那是他们傻,他们早晚会吃亏!”
赵师叔所说一副都是为青云好的样子。
云端月盯着他“你说得大义凛然,不过是想打压他,你搬出这么多借口只是为私欲,你是见不得他比你要好。”
云端月的话戳中了赵师叔的痛处,他面目狰狞“对,没错,就是打压他怎么了?就是欺负他怎么了?我知道他有股韧劲,一旦有机会就能成长为厉害人物,可他凭什么有这个机会?你生气也没用,这是门派的决定,我们理事阁的事情你们内门少插手!我还不怕告诉你,像他这样出生在底层就应该永远待在底层,对这样的人就得像养狗一样,是他缺乏管教,他这辈子就只能是条死狗!永远的烂在泥里!”
“轰——”
船上的那些外门弟子本来不安地在守着,突然一道爆破声,房门炸开了,他们的赵师叔被打了出来。
云端月通红着眼睛,浑身煞气,她持剑一招就刺穿了他的丹田,赵师叔被当场废了修为。
然而这些还不够解气,当云端月的剑就要把他割喉时,青云派来了守卫人员。
“住手!”
青云的飞船进入领地时都有人注意着,偏偏这艘船停在了边界处久久没动,守卫便来一看究竟。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云端月在行凶。
*
内门弟子与理事阁发生冲突,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守卫能处理的,那个赵师叔暂时被人抬下去医治,云端月进入门派要去刑审堂报备。
她目不斜视进去,周身气息冷得让人发寒,守卫只敢跟在其身后,路过内门领地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是谢芫尊者,也就是她曾给乐天说得那位待人热情的师叔,他是个粗神经,还没看清现在的情况。
谢芫“月月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师叔让你看看我可爱的小徒弟,也就是你的小师弟。”
他指着那边在习剑的小男孩,十岁左右年纪。
谢芫“是不是很可爱啊,师叔我老早就想收个徒弟了,哎呀,这次总算如愿收了心仪的弟子。”
云端月看着那个男孩,对方一脸单纯,认认真真练剑,是个很不错的苗子,她知道不该迁怒对方,不该因为那些脏事,可此情此景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也很可爱,他也很好,他不比任何人差,他那么努力,怎么就没人给他一次机会?!”
“他?他是谁啊……”
云端月对着谢芫吼了出来,吓得谢芫错愕问道,她说完扭头就走,谢芫终于注意到不同,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最后还是慌忙跟着云端月去问究竟。
但云端月什么也不说,谢芫通过守卫偷偷讲解才知道发生的事情,他师侄将理事阁的人废了。
谢芫向来没架子,他凑到云端月身边“月月不怕,师叔给你撑腰,你只管说发生了什么事?”
*
刑审堂。
云端月行凶伤人,这事令谁都没想到,连青云掌门都来了,屋子里各峰皆来查看情况。
她将事情一一说出,赵师叔被人带了进来,在峰主和掌门面前,这人再也无那种嚣张气焰,他哆哆嗦嗦交代着,可是话里话外还是指责乐天。
并且他还瞒报了乐天的功劳。
云端月看着他,一灵剑抽出要上前杀人。
在掌门面前还敢动剑杀人,简直大逆不道,可由于云端月一直以来都是品性极好的弟子,众人心里不免有些偏袒,经过再三思索,由掌门下令对赵师叔搜魂查看具体内容,这个命令下来赵师叔整个人都慌了神,可是他慌了就是证明其中有鬼。
当搜魂开始时所有人都跟着回到了那些日子,理事阁的勾当,他们如何欺负人,乐天一遍一遍求药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心里,可青云派的弟子和师长是如何做的?
他们欺辱对方,殴打对方。
云端月看着那些记忆,原来那血是乐天的。
刑审堂里的人听着看着这段记忆,谢芫也看着这个少年,对方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眼眸里有失望,有伤心,有很多五味杂陈的情绪,可是没有仇恨。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的眼睛和善良的心灵。
“唉,是我青云无能,配不上这样的孩子。”
这事给青云掌门的打击很大,门派成立之初设置理事阁便是制衡内门,不让内门弟子骄纵,却不曾想某些地方还是偷偷烂了,金氏大族与理事阁插手门派招收弟子一事,青云掌门非常气愤,但大人的事和孩子计较不得,门派只处理了相关人员。
理事阁重新整治,这一整治是从内到外的清除,涉事人员由刑审堂直接处决,腐烂被连根拔起,其中甚至挖出来两个长老级人物,青云掌门亦不留情。
外门弟子那一块也是,涉及的全部废除修为逐出师门,当那些坏的部分被摘掉,好的才显露出来,原来当初溜须拍马的弟子才有机会跟着出门,脚踏实地的弟子则被雪藏在门派里做低级的活,永无出头之日,这也难怪去百花楼的那些弟子是那么恶毒。
青云派在自我革新,从理事阁开始,外门、内门都要进行革新,这是一件大伤元气的事情,也是一件焕然重生的事情,云端月看着门派越来越清正,心里就越来越难过,这些改变是牺牲了一个人才换来的。
她将百花楼那块沾血的木板带回,求掌门帮忙查询乐天的下落,可是得到的结果是对方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他大概率已经死了。
云端月不信,她漂泊在外去寻找。
可惜一直未能找到对方。
*
乐天离开百花楼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赵师叔那一拳暂时要不了他的命,可是受伤总是痛苦的。
他硬挺着硬挺着半死不活就这么走着,大门派里是是非非太多了,乐天不相信云端月也是那样的人,可是他也不想再给人添麻烦,他想变强。
程子灏给乐天喂毒药的时间晚一点,然而再晚,总还是有发作的一天,那天乐天躲在破屋里,他疼得在地上打滚,比当初他看见的那个人好不到哪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天雷洗髓的缘故,乐天觉得这毒药的折磨是加好几倍的痛楚,他非身经百战的滚刀肉,做不到在凌迟般的痛苦下还能面不改色。
“疼……呜呜好疼啊……疼”
他蜷缩着身子眼睛哭得红肿,但他还记得刘桐的话,这种毒药致死率一般,只要保持清醒挺过去就行了,乐天咬着牙撑着,他让神志越来越清醒。
可是越清醒就越疼痛,乐天双手交叉抱着自己。仿佛有人在抱着他一样,他安慰着自己。
“忍一忍就不痛了……忍一忍就不痛了”
漫长的一天,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乐天在痛苦中挣扎了好久终于等到这种痛楚消退,他仰面躺在地上,大汗淋漓,他终于挺过去了,没有死。
乐天呆呆地望着头顶上那些蛛网破瓦。
他愣了好久,后来喃喃自语。
“我会变强的。”
“我一定会变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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