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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境界之间神识的差距,不仅在量,还在质。
时绒的神识之凝练,在场之人都有切身的体会,那绝不是金丹期能有的。
如今有了青鸾沧飞羽做出头鸟,在前头顶刀,
那些被时绒神识震得昏死过去,既没看见最后决斗,又颇觉伤了自尊的参赛者们,自然一哄而上,纷纷提出异议。
“是啊长老,那神识爆发开时,时绒分明有所收敛,不欲刻意扩散。不欲扩散,却扩散了……若那是她自己的神识,又怎么会出现这样无法掌控的情况?”
“万一是她在灵府之内藏了什么东西,能够助她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呢?”
执法长老当场黑了脸问“怎么,你们还想让我去验她的灵府?!”
有人嘀嘀咕咕“让一位女长老去,也不是不行……”
清醒着亲眼看到最后决斗过程的天骄,则是抱臂旁观,满脸漠然。
龙雅“打不过就说人家作弊,身为各族族内青年翘楚,就是这等心性,啧啧啧,真叫人开了眼……”
金友安“破鸟就是输不起呗。”
凤玉“?别开地图炮,别带上我。时绒这波我是服的。”
……
外头争论不休,炸开了锅,礁洞里头却是一片宁静。
时绒吃了药,躺在软塌上慢慢缓过劲来,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识海之内宛如针扎一般,被龙濉打中的腹部更是不太得劲,隐隐作痛。
她蜷起身子,改为侧躺。
那点小动作瞬间被白亦捕捉到了“疼?”
修真界的止疼药再好,也达不到麻药的效果。
时绒含含糊糊唔了一声,“还好……侧躺着舒服些。”
白亦给绒崽上了药,安置妥帖。
刚抹掉眼泪,有心情重新梳整一番,被她一哼唧,又忙不迭地转过来。
伸出手,与她的腹部隔开三寸的距离,运转灵气,给她揉揉。
时绒受的是击打的外伤,不必看也知她的腹部必然淤青了一大块,用灵气揉一揉,会让淤血化散得快些。
白亦心疼道“伤药吃下去效果没那么快,少说还得要熬一两个时辰,伤才能好呢。先闭目修整一会吧。”
时绒腹部暖洋洋的,疼痛也去了三分。
不肯闭眼,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笑道“师尊泡温泉到半路,匆匆忙忙跑来找我,可是预见了什么?”
白亦想起方才之事,心地仍有余悸,皱着眉说是,“天边绿光骤然大盛,里头隐约还有血气,乃是大凶之兆,我差点以为你要……”
时绒试探着又问“那你再见着我时,那绿环儿还亮着么?”
“亮着。”
“亮着?”时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奇道,“可我却自己活着回来了,还打败了龙濉……”
白亦“……”
她这回来没一刻钟,已经说了十遍决斗的结果了。
得意洋洋,说把人家龙傲天打哭了,把他这样锤,那样锤。要不是受着伤,还要亲自给他演示一番才好。
白亦本来还觉着她既然很欣赏龙濉的外貌,怎么也该“怜香惜玉”一点。
但她不,她心里全是胜者的喜悦,并没有对败者的怜悯。
记
可见孩子没开窍,还是石头一块。
白亦说不上是宽心还是闹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打算回去就起卦给你再算一卦。眼下你的伤势最要紧,旁的都可以往后靠靠。”
时绒不乐意了“怎么又要算卦?”
窥探天机,查看另一个人的命格,多多少少是要折寿的。
之前是炮灰命格,无足轻重,或许损不了他多少。如今她逆了天道,万一真改了命,或者天道有什么惩罚,反噬在他的身上可怎么好!
她拧起眉,连连手,“算了算了,还是别算了。反正我没死就是好事,这么绿的环都没把我怎么样,可见我头铁,能扛得住!”
白亦没应,只问“那你方才决斗场上,有没有什么变故?”
时绒嘴巴动了动,
不知怎么给他说封印精神力的事情。
夺舍在修真界是妖魔的行径,人人得而诛之。
时绒是另一个世界的魂灵重生来的,这话说出去没几个人信。再加上她这一身精纯的精神力,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妖怪夺舍幼童重生。
“若是寻不到理由,我便只能自己起卦,再来细看缘由了。”
白亦垂下眸,轻轻,“我不打紧的。等你以后好起来了,再给师尊找一找延年益寿的灵丹,也是一样的……”
时绒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许!”
白亦也不挣扎,就那么由她拽着。微微垂着头,一副看闹腾熊孩子的慈爱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看得她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时绒明知他是在拿捏自己,也没法子,
长叹一口气“哎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真心盼着她能活下来,就只有白亦一个了。
既然是自家的队友,哪怕再难以启齿,理智上来说,最好还是要将筹码都摊开来说,相互之间才好配合。
至于作为中州第一人的清慈道君,他会不会对她重生之事心怀芥蒂……
时绒觉着,十多年的相处下来,她可以尝试着相信一下师尊?
但这事毕竟太过惊世骇俗,
时绒心里有些发虚,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那我若是说了,你可别说你不信啊!”
白亦坐直了些“嗯,你说。”
时绒瞥他一眼,便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我当年拜入浮华山时,便同你道过,我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其实那不是因为我受了什么刺激,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
白亦意外地挑眉,但没有打断她的话。
时绒紧张地抿抿唇,接着道,“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我是一名sss级机甲师。说等级师尊你可能没啥概念,简单地说,整个帝国联邦数我造机甲最强!神识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放在中州大陆来看,我的神识大概已经到了大乘期的水准。”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飘得厉害。作为机甲师,不愿意老实待在后方,自个儿偷偷来到最危险的战场前线上,想要亲自测试sss机甲在极限状况下的巅峰数据。在战场上一心只顾着机甲的结果,就是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个人&ap记精神力再强,在浩瀚如海的军队和无数顶尖机甲的围攻之下,也只有饮恨西北。
白亦听到这眯了下眼睛“机甲,那是何物?”竟可以让她舍生忘死?
“有点像是鲁七门的傀儡,但是更精细也更强大,人在内操控,可以战力倍增,轻松完成越级挑战。”
白亦若有所思“所以你造不成机甲了,便去打打铁,聊作慰藉?”
时绒一哽“……对。”
您分析出来的关键信息点怎么那么偏呢?
是她曾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件事不够有排面吗?
白亦终于解开了心头大惑。
他就说自家金尊玉贵养的徒儿,怎么偏有打铁这么接地气的爱好。
平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在试炼场上玩得一手脏套路,侦查,偷袭,格斗,卡规则漏洞样样都行。
比比手“你继续。”
“再然后,一睁眼,我就成了如今的时绒。”
时绒道,“我重生的时候,身体才六岁,毫无修为,容纳不了那么多的神识,便自封了一部分。直到方才决斗……我隐约感受到天道之力在压制着我,便孤注一掷想要冲破那束缚,短暂解封了自己的神识。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好像也没再感觉到天道之力了……”
白亦沉默了。
时绒一口气说完,久久没能等到白亦的回应,忍不住从眼角偷看他一眼,“师尊?”
白亦沉吟之后,果然问了“你醒来的时候,她还活着么?”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时绒本尊。
“我说不上来具体。”时绒不愿为了摘干净自己直接的否认,如实道,“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自己又活了过来。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感知不到她的神识了。”
“不过……”
时绒补充道,“但我尚处混混沌沌之际时,确实感觉到有人在攻击我的神识……”
如此种种迹象,
似乎都指明了一种可能。
时绒小心翼翼地看着白亦,“若我真是无意之间夺舍……”
她的神识太强,无论重生降临到谁的头上,要夺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件事做或者没做,她自己心里都无法确定,只是单纯坚信自己绝不会做这种害人的事。
所以这么多年,她根本无法对白亦开口。
“没事的。”
白亦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淡淡一笑“既是无意,哪怕当真有失,也非妖非魔。你的心性如何,师尊岂会不知?”
时绒心底轻轻一动。
在浮华山上朝夕相处,远香近臭的,白亦身为师尊,说是中州第一人,在她心里光环早就碎光了。
他也鲜少有这样威严的时候,
一字一句,恍若有着千钧之力,能轻易抚平她内心的忐忑。
“我问清细节,为的是对比你的命格轨迹。”
白亦低低道,“更何况,按你所描述的,应该并非是夺舍。”
时绒一惊,撑起身来“当真?”
“你重生之时,时绒原身才将将记六岁。六岁稚子的神识,对于大乘期而言,不过是一粒尘埃,捻在手心之中都不会有感觉。而你所说的,感觉到有人在攻击你的神识,多半不是她所为,而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