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你说真的有虹冥涧吗?”痴狂还是没从刚才的幻境里出来,天真地看着我。
“你别傻了,那个都是幻境……”
“可是,我想去虹冥涧找苏妲己问个阴白。至少,她得归还帝辛的心。你说是吧?”
“呆子!你真是个呆子!”我有点没法理解这种幼稚的想法。
“你把扇子给我,我要去虹冥涧。”痴狂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窜起,手正往我怀里伸。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个劲地闪躲着。痴狂见我不给,便脾气急起来,张开双手,直向我扑来。一堵墙似地逼压过来,我躲避不过,便止住他,喊道,“停停停。”
“你听我说,这个虹冥涧是个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我能用这把扇子制造幻境,可是近来我已经无法控制幻境里的事情走向了。所以,这个虹冥涧的出现,我也是看着幻境后,才知道的。”我尽量解释地让痴狂能听懂,免得又被他暴打。
“也就是说,幻境不是你造的,你不过是使用了这把扇子?”痴狂似乎阴白过来了,口气也轻飘起来,像是在嘲讽我。
“嗯……”我本欲解释,可是还是没有说。这把乾坤扇是牵梦留给我的,她确实可以制造幻境,也确实可以按我的想法去制造幻境里的人事物。可是,近来我便失去对幻境的控制了。
“那为什么我会在幻境里遇到帝辛?这是巧合吗?”痴狂抚着下巴,小声地说着,一副思索状。
“这也都怪你,自从我感觉到你的存在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我将责任塞给了这个黑大个。
“这么说的话,是因为江川吗?”痴狂继续着自己的思索,也不再理会我。
我正为自己躲过一顿暴打而感到庆幸的时候,痴狂激动地靠到我的身边,客客气气地露着瘆人的微笑,细声地问,“逍遥,你可以让江川做梦,对不对?”
“放到以前,别说做梦,随便在江川的记忆里抓个片段,便是一夜好梦,情节可以是跌单起伏,也可以是紧张刺激的,恐怖惊悚、花好月圆等等,都是小事一桩。”我虽然很不适应这货突然的友好,还是没有忍住不吹自己往昔的辉煌。
“那你让江川做关于虹冥涧的梦吧,好不好!”痴狂已经微曲着膝盖,双手搭在我的手肘上,还轻轻地摇着。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急忙地退到一边,答应道,“我试试。”
痴狂见我答应了,开心得跟个傻子似的。
于是,那晚,我将痴狂送进了江川的梦里。可是,我没有告诉痴狂一个事实。我以前是可以为江川制造梦境,可是,自从痴狂出现后,我便无法像以前一样控制江川的梦境了。虽然,我不知道痴狂为什么要进入江川的梦境去找虹冥涧,还是把他送进了江川的梦境。至于痴狂能在梦境里遇到什么,我也已经无法知晓。
秋风萧瑟,冷落了夕阳。
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穿着淡蓝色锦服,行色匆匆。
皇城西墙下,挨墙一棵枯黄老槐树旁,他右脚借树一跃,反身左脚尖往墙上一点,腾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墙瓦之上,弓着身子,踏瓦无声,一阵风行。
于一处僻静仓库后,落下,脚步很轻,身法干净。
得知江南盟那份绿皮册子被盗,他忧心忡忡。那名蓝伶卫报告盗贼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破瓦而逃之后,又呈上一条金色穗带,是碎瓦从盗贼身上割落下来的。
这盗贼无疑是大内密探。
绿册子其实是一份账簿,江南盟在朝盟友,不乏大员。如果这份册子落入皇帝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江南盟覆灭,重则牵连家族之人及江南士绅。
皇帝已有所行动,时有大内密探蠢蠢欲动。
今日皇族秋猎,皇帝及诸王必晚归,他还有机会,在皇帝看到册子之前,将其盗回。时间紧迫,还未来得及换便服,就出发了。
左拐右转,上翻下猫,一番番贴墙闪躲,一次次急冲缓跑,他终于来到了御书房前。不出意外,绿册子就放在那张紫檀木做成的御桌上。
他观望四下无人,一跃来到门前,试图破门,被一声呵斥打断,随即被一队大内侍卫围住,他们像是事先埋在地下听到声音便冒出来一般。为首的侍卫统领一脸冷笑,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将其关入牢房。
痴狂意识到,自己可能有麻烦了。
这一处地方,守卫森严,前后有好几队巡逻官兵频繁地来回巡视,他在一个小巷,东躲西藏,心里暗叫,“这样迟早要被发现。”
夕阳落下了墙,只剩一抹暗红余晖。
看着高耸的红墙青瓦,他骂起了小妖,“这龟孙,又来这一套。这里建筑风格都不对,会有虹冥涧吗?!”由于,情不自禁,真情流露,喊得过于大声,被发现了。
“大胆毛贼,天牢重地也敢乱闯。”一位统领冲着痴狂喝道。
一队官兵围堵过来,痴狂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枪头,举起了双手,缓缓地蹲下。
他被押进天牢。
这牢里透着一股阴森的凉气,地上零星地散落着干稻草,有些还染了红,脚踩在上面仿佛都能听到沙沙的哭冤声。一排排木头柱子简单粗暴地隔出一间间牢房。
痴狂被推进了一间牢房,左手边木柱子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黑色“地一”字样,来不及回头便听到一把厚重的锁挂在门上所发出的声响,不停地晃着链条。
他看着这个空荡荡地牢房,除了角落一堆干草,什么也没有。不过,幸运的是,这两排牢房就两间在很高的位置开有不大的窗,他住的便是其一。窗里嵌着三根手腕粗细的铁柱子,通体褐色。另外一间牢房,在他斜对面,右边粗木头上挂着一块写有“天一”字样的木牌,字是血红的。痴狂被那块显眼的木牌所吸引,因为那是整个天牢唯一耀眼的点,像在预示一段血色故事。更引他注意的是,那间牢房里有张不大的木床,铺满干草的床上侧卧着一个人,哪怕没有站起来,痴狂也能看出那人不算高大,甚至还有点消瘦。那人穿着淡蓝色衣袍,材质极好,弯曲、折叠处还能反射出光来,只是微露的袖口有些污渍。
痴狂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宫墙之间,接着又被关进了天牢,甚是无趣、愤懑,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嘴里叼着根干草,眼睛盯着那间特别的牢房,时间一久,都忘了自己的处境。
夜渐深,月光通过窗子不多不少地洒出一片亮。
那人在床上左右翻转,身下的稻草沙沙作响。突然,他坐起身,仰着头,看着窗子上生锈的铁柱子,动起心思。他四处张望,继而跃起身子,右手搭住窗台,左掌连击三下,生锈的铁柱子歪出一个大口子,一个鱼跃,就出去了。
这幕,痴狂全看在眼里,这家伙成功地吸引了他。
一前一后,一瘦一胖两个身影,避过天牢周边巡夜的守卫,披着月光,飞跃在青瓦上,底下的红灯笼泛出红光,摸着一张冷峻的脸,锁着眉,铁青铁青的,后面跟着一张看热闹的黑脸。
哪怕已经来不及,他还是不能坐以待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到了御书房屋顶,浑然不知,身后不远处猫着的痴狂。
轻轻挪开一片瓦,两个人,一张小圆桌,一壶酒,两杯盏,映入眼帘。那本绿册子还在紫檀木的御桌上,打开倒扣着。